京城。
病房。
四周异常安静,每一间关闭的病房门上都像是透着骇人的冷光。又正好是夜晚,万籁俱寂,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乔斯年的脚步声很轻,走到一扇门前,停下。
门口的保镖鞠了一躬,没有说话,替他打开房门。
病房的床上,秦时恩正安安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头早已花白,脸上都是迅衰老的皱纹,早已没有了两年前的那股子狠劲和体力。
乔斯年在病床前站定。
“秦时恩。”他声线冰冷,语气寒凉,眼底是酝酿的暗泽。
果然,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头,像是醒了。
秦时恩艰难地睁开双眼,浑浊而无力的目光转移到乔斯年的身上。
这两年,他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却又能跟人交流几句。
“斯年……”他嘶哑的嗓子里出的声音不甚清朗,“你来了……”
“接到医生的电话就从榕城赶了过来。”
“乘帆……乘帆呢?”秦时恩找了找,却只看到了乔斯年一个人。
“乘帆在伦敦,夏令营。”
“哦……”秦时恩的眼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望,“挺想他。”
乔斯年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脸部线条很是生硬,薄唇也一直抿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秦时恩的身上。
“结婚了吗?”秦时恩忽然又问。
乔斯年知道他问什么“早就领证,还没办婚礼而已。”
秦时恩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水花,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跟乔斯年领证的人是谁,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我看不到了……”秦时恩感慨,“她还恨我吧。”
乔斯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嗓音寡淡“一个曾经差点要了她命的人,她不太可能会不恨。”
“对不起了……我也没机会再跟她亲口道歉……”
“不用道歉,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她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你当初差点要了她的命,也差点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我和她的第二个孩子。”
乔斯年声音刚落,秦时恩的眼底却涌动出讶然的目光。
第二个孩子……
差点……
秦时恩的手有些哆嗦,到了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有多残忍。
临终了,陪伴他的只有这些冰冷的仪器和电子设备,其实他很想乔斯年,也想乔乘帆。
悔不当初,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个世界将跟他诀别。
不过,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人期盼他活着了……
“男孩还是女孩?”秦时恩的嘴角弯了弯。
“小女孩。”
“哦哦,真好,儿女双……”秦时恩是由衷地感慨,声音很微弱,“真想见见……”
“女孩子怯生,以后有机会再带她来。”乔斯年的情绪很平稳,“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比从前那些年活在仇恨中要幸福很多,往前走是放下,而不是不断地背负。”
秦时恩苦笑,乔斯年说得对。
他就是背负太多,直到暮年……再也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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