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头疼,“赶紧睡觉。”
她果然不是慈母的材料,耐心了不到五分钟就想河东狮吼。
包子立刻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纤毫可见,模样十分乖巧。
易卿用梳子梳了几下头发,刚要吹灭蜡烛上床,门忽然被大力地敲响,同时惊起了邻居狗叫,远处的狗也应和着,一时之间,由近及远,犬吠之声不绝于耳,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
包子猛地睁开眼睛爬起来,抓住易卿的袖子“娘,我保护你。”
易卿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拍拍他道“或许是敲错了门,我们在这里也不认识谁。”
孙掌柜从来都没有来打扰过她,她就偶尔去一趟罢了,实在想不出这半夜来人会是谁。
正在想着,门板“轰隆”一声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易卿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快速地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把包子护在身后,正对着门的方向。
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来,易卿目光凌厉,严阵以待。
“你怎么来了?”
等她看清是陆天左,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
“易卿,跟我走,快跟我走!”陆天左不由分说地上前拉着她,眼眶是红的,脸上尤有泪痕。
“陆叔叔!”包子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哭了!”
“是萧,是萧畋。他不行了,要见你们母子。”陆天左说着,泪从眼角留下,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快,来不及了,再不去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易卿没有多问一个字,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没问萧畋到底怎么了,没问要去哪里,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道“你抱着包子!”
她飞快地拉开柜子找到药箱,“走!”
陆天左是萧畋的朋友,也是陆天左的堂弟,人品可靠,不至于要害自己,那他说的就不会是假的。
而且三更半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说做坏事,那也太明火执仗了。
同一时间,宫中。
“萧畋,你给我撑住,撑住!这是圣旨你听到没?这是圣旨!你敢抗旨,我诛你九族!”皇上抱着萧畋,目眦欲裂,眼睛里全是泪,然而偏偏视线模糊中,也能看到萧畋腹部可怖的伤口。
那是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甚至能看到肠子。
如果不是萧畋自己用力压着伤口,恐怕早以肚破肠流。
“你别摇了。”萧畋面色苍白如纸,“再摇我坚持不到易卿和包子来了。”
“放屁!你行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空空的大殿中,只有萧畋和皇上两人,一个横躺在地上,一个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头。
“哥,你的命比我重要,能替你挡刀,是我身为臣子,身为弟弟的荣耀。”萧畋道,“人固有一死……”
“闭嘴,你不许死!”
“我不怕死,你知道的。这下好了,弄假成真。”萧畋脸上甚至还露出几分笑意,“别哭了,你都不像个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