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心里恨死了萧畋,却还得做出端庄大气的样子,从马车上款款而下,向众人回礼。
“夫人先进去吧。”萧畋面无表情地道。
一直到现在,众人都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一个人眼神乱飘。
易卿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多人脚上的鞋都是破的,战袍也没那么干净,可想而知他们赶路的艰难,她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这些人,应该都是萧靖寒忠诚的追随者吧。
即使他死了,这份敬重也并未消失,而是变成了对他家眷的照拂。
“萧侍卫,请大家进府吧。”易卿道,“让管家把外院所有的房间都打开让大家休息,去旁边包个客栈,酒楼那边也打好招呼……”
“是。”萧畋淡淡道。
易卿对众人颔首,匆匆进去。
她没有为萧靖寒流过泪,但是看着他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当时在离城曾经深受震撼的场景,眼眶都有些微热。
——萧家军,是不能打败的铁军,萧靖寒就是他们的灵魂。
而现在……
比英雄迟暮更令人悲伤的是英雄折戟沉沙,马革裹尸。
易卿不敢想象这些人,现在怀着怎样巨大的悲伤来缅怀他们的精神支柱。
但是她不会把所有对她的敬重当成理所应当的,这是他们对萧靖寒的尊敬,那她就要替萧靖寒招待好他们,也……安抚好他们。
萧畋和她一起进去,易卿刚坐下就问“他们进京,所为何事?”
萧畋没有回答,目光凝重地看向她,似乎想看穿她内心真实想法一般。
“他们单纯是想来拜祭,还是不满皇上的安排?”易卿又问。
“我不知道。”
易卿“……你不知道,刚才你没问吗?”
真是个废物。
“你以为,这些话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吗?”
易卿无语,“谁让你公然说了?你不能和陆天左他们咬耳朵吗?”
“乔野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被贞王逃过一劫。”
易卿竟无言以对。
包子天赋异禀,难道每个人都有?这人也太谨慎了,说杯弓蛇影也不为过。
“你想说什么?”萧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如果他们只是来拜祭的最好,如果他们是不满皇上的安排,你想办法劝他们走吧。人都已经不在了,身后名有什么用?好,就算有用,也不值得活人用命来换是不是?”易卿道,“我相信萧靖寒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下去追随他。”
萧畋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
“我从萧靖寒那里得了那么多好处,帮他做点事情,算是为了心安吧。”易卿道,“你别在我这里了,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和陆天左、常远志商量一下如何安抚他们。如果实在安抚不了……”
“那又该如何?”萧畋十分期待她的答案。
易卿没让他失望,她说“那我只能把你卖给皇上替他们赎罪,希望皇上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