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田建州来了,陈曦当然不敢怠慢,亲自到楼下迎接,两人打了个照面,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田建州身材高大,容貌俊朗,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保养得非常好,陈曦昨天晚上见的时候,只是感觉神情有点沮丧,但眉宇之间还有一份倨傲之色,看上去仍旧派头十足,可今天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乌黑铮亮的头发,一夜之间竟然多了些许白发,眼角唇边的皱纹也呈现了出来,脸色灰暗,状态也很萎靡,挺拔的腰板不知道咋的也有些佝偻了,再加上衣服轱辘了一宿也有些皱皱巴巴的,看上去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进了办公室,田建州咧嘴苦笑了下,颓然的往沙发上一坐,从衣兜里摸出香烟,点上一根,深深吸上一口,随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陈曦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田建州也不接,待咳嗽轻些了,这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小子,你到底还是告诉晓妍了,是吗?”
他淡淡一笑“没有,你不是不让我告诉嘛。”
田建州一愣,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才惊讶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钱,不是晓妍出的?”
“当然不是,是我给您凑的。”他平静的道。田建州沉默了,忽然连目光都变得黯淡了,好一阵,才长叹一声,低着头,朝他拱了拱手道“谢谢了你放心,舅舅不会赖账的,我会很快还给你。”
他则连连摇头“不着急的,我的钱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过说句不该说的,您以后还是别赌了”
田建州的嘴角掠过一丝凄惨的笑容“不赌了,想赌也没钱了。对了,你说你没告诉晓妍,也就是说,晓妍压根不知道是你替我还了这笔高利贷,对吗?”
他点了点头“她是否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我哪还有脸回家啊”田建州闭着眼睛说道,说完,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掐着太阳穴,又不出声了。
陈曦也不方便问什么,只好默默的坐在一旁,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田建州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下,神态异常紧张,拿出电话看了眼,赶紧接了起来。
“是我,情况怎么样?”他道。
房间里很安静,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陈曦听得一清二楚。
“暂时没什么大事,闹事的几个都被劝回去了,就是嫂子吓得够呛,幸亏顾小姐及时赶到了,这才把局面控制住,否则,还真要出大乱子。”说话的是个男声,应该是田建州的亲信。
“我爸还不知道吧?”田建州又问。
“应该不知道,老爷子昨天晚上去翠溪山和王道长下棋去了,估计得明后天才能回来。”那人接着道。
田老爷子酷爱围棋,结识了不少棋友,翠溪山里有一位王道士,也是嗜棋如命之人,两个老头每隔一段日子都要切磋棋艺,下过棋后,难免还要盘桓几日,来来回回的有时候一去就是个把礼拜。
田建州明显松了一口气,又问“你嫂子怎么样了?”
“她被九州商贸的蒋大鼻子推了一把,摔了个跟头,不过没啥大事,只是腰闪了一下,后来,顾小姐来了,为这个打了蒋大鼻子一耳光,那家伙也没敢吱声。”那人又道“田总,我看你暂时还是先别回来了,我听这帮人说,晚上要去你们家楼下守着,倒不是怕他们,主要是你这脾气急,见了面三句话两句话说不痛快,再起了冲突,事情就更麻烦了呀。”
田建州没吱声,低着头思忖了片刻“你马上去趟翠溪山,设法单独见下王道长,拜托他务必把老爷子留住,至少住上个把礼拜再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得到了消息,非气死不可,真要是那样,我人就没法做了,只能当鬼了。”
那人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田建州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朝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