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又有朱子与二陆之争。”
斜刺里,朱厚熜心中黯然之神伤逐渐褪去,待得听闻余珊言语时,眼眸疏忽而亮。
莫非
当即脱口问道:“敢问先生,可是本朝如今,亦有道统之争?”
言语出口,朱厚熜猛然间想起一人,此人正是如今盘踞江西吉安府的王伯安王守仁!
本朝若有道统之争时,那定然是理学与心学之争!
慕然间,朱厚熜回想起,便是在王伯安之后,心学盛行,甚至出现了所谓王学七派。
浙中王门、南中王门、楚中王门、闽粤王门、北方王门、泰州学派,与江右学派,王门七派声势可谓是喧天。
倘若他记得没错,数十年后,他“嘉靖朝“的首辅徐阶,便正是江右学派之人!
果然,余珊朗声笑道:“然也,赵宋陆九渊之后,本朝陈宪章启心学之先河,号称岭南学派。继陈宪章之后,这些年又有湛若水、王伯安、吕柟、 王崇等人相与论道,学者相从甚众,声誉日隆。”
恍然间,朱厚熜惊觉,竹城先生言及司马光、韩琦、欧阳修等先贤之时,颇有敬意。
但对于这位开本朝心学先河的陈宪章,却是直呼其名,极为冷淡。
果然,余珊冷笑一声,肃然道:“此辈人物,一旦仕途不顺,则结庐于野,呼喝成群。以讲学为名,行养望之实,聚朋党之势,再图起复之机。
此辈,上不能效君王,佐国事。下不能安黎民,兴社稷。
徒惹纷争,与蠢虫无异。”
言语铿锵,掷地有声。
一时间,中正斋外的飞轩凉亭里,寂静下来。
朱厚熜心中感叹着,竹城先生言辞犀利的同时,心底也颇有几分同感。
便如这位开本朝心学之先河的陈宪章,寒窗苦读数十载,屡试不第。太学时,以诗而名动京师,幸进为官,于士之道上,可谓是毫无建树。
更令朱厚熜深恶痛绝的是——东林党魁首顾宪成。
此人便正如竹城先生之言,仕途不顺,则结庐于野。以讲学为名,行养望之实,聚朋党之势,最终为祸社稷。
余珊言语之时,有一瞬间,朱厚熜甚至想在日后的大礼议之争中,启用心学之人,攻护礼派之臣。 如今听闻余珊的铿锵之言,蓦然警觉。 心底暗暗记下:此辈,断断然不可用也! 到的此时,朱厚熜在无心对谈。袁先生与竹城先生又讲了“濮议之争”中政见相左的党派之争,他听的却是意兴阑珊。 盖因,党争古来有之。 濮议之争时,宋庭的台谏派与宰执派的争斗,时光久远,与本朝时下无关。 而本朝自太祖之后,虽有内阁,却再无宰执。 一番亭中对谈过后,余珊在兴府用了膳。 临别之际,余珊这才施施然言到:“州衙有信,湖广按察副使田汝耔,不日将抵临安陆。或因费健斋之事,或因兴府大肆搜买舟船之事。田监司赴任之后,在武昌府大动干戈,武昌府上下如履薄冰。如今抵临安陆,兴府亦需早做筹谋。” 言罢,便飘然而去。 这一刻,朱厚熜却俄而失神。 心中暗忖:这位昔年履任江西提学的田大宗师,竟也赴任湖广了。 田汝耔来了,那么严嵩,也快粉墨登场了吧? 萧瑟秋风里 朱厚熜失神之时,却不知严嵩未至,夏言夏公瑾,却已然是行至安陆石城之下。 委实是:萧瑟秋风今又是,独惹风波起!<99.。顶点小说网更新最快网址:.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