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离嘉平帝限令的十天期限只剩下了两天。
石司明连日来都宿在大理寺里,连家都没有回,他的案头摆满了相国寺里幸存者的供词,他已经翻看了十几遍了,依旧没能够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刑部尚书也没有比他好多少,眼圈发红,胡子拉碴,全靠一盏盏浓茶来提神醒脑。
不过他们知道,他们查出来的不过是些表面上的东西,真正有用的线索已经被禁卫军上呈到了嘉平帝的案首。
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要交出点有分量的东西,不然不好向嘉平帝交代,御京满城的权贵们也不会愿意被糊弄。
这个度,就是他们如今要商讨的东西。
京卫衙门府尹被他们排斥在外,并没有能参加他们的碰头会。
他二人各捧了一杯茶,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十一月的御京气温已经很低了,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在屋子里待久了,还是觉得手脚冻的有些发麻。
石司明有些不满“怎么都没人添炭?人都那里去了?”
刑部尚书严政喝了一口冷茶,也觉得冷的有些难受,便扬声叫道“来人!”
他俩关着门商量事情,将其他人打发了出去,按理说并不会走太远。
只是严政叫了人,好一会儿才有人赶过来“二位大人……”
“添些炭火还有热水……”
“二位大人!大事不好了!”来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他们面前,整个人抖得跟筛糠子一样。
他们心底不由得都咯噔了一下,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严政看了石司明一眼,问道“什么大事不好?”
“福宁郡主、福宁郡主今日出城,到庄子上去收租子,半路上,半路上被歹人用燃、燃药,炸翻了马车……”
“啪!”
石司明顾不得摔碎了茶盏溅了自己一身水,他整个人都如无法自控一般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福宁郡主如何了?!”
“福宁、福宁郡主被燃药炸得、尸首分离,一行连带护卫和侍女,共一百二十八人,无一人生还!”
“完了……”石司明知道,这件事无法善了了。
严政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相国寺一案还能够压在当年二王谋逆的事件里,那么福宁郡主遇害,就跟夺嫡之争扯不开关系了。
嘉平帝那边刚想为陌惊弦说和周王嫡女孝柔郡主,共结连理,促成确立周王为太子之时,相国寺被人夷为平地。
嘉平帝因为相国寺一案,暂缓了周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亲事,福宁郡主就遇害了。
说出去跟夺嫡没有干系,谁信?
石司明自己都不信!
“二位大人快去看看吧!孝安县主身着孝衣,抬着寿材,就在刑部大堂等着呢!”
石司明和严政面面相觑“走,去看看!”
他们匆匆赶来,远远的便看见一副棺木停放在大堂之上,上好的金丝楠木带着莹润的光泽,还散发着楠木独有的香味。
边上还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一身重孝,背脊挺拔,微垂着头。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瘦削苍白的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人不由得恍惚,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只沉默而又危险的幼兽。
正在用绝望而又仇恨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夺走她母亲的世界。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石司明和严政走近。
石司明后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他觉得她的目光就像是阴暗地洞里的蛇,浑身沾满了毒液,正在他的身上蜿蜒,准备随时露出獠牙。
“孝安县主请节哀,本官刚刚得知如此噩耗。”严政心里也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一个小女孩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