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惊弦留下泰半人手在岩寨,一为保护安抚这些百姓,毕竟谢元逃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二来也是一种震慑。
免得这些人里还藏着谢元的暗子,挑动矛盾暴动起来,伤及无辜。
他则带着陌微凉还有陌棠,朝望海陌氏宗族而去。
陌棠伤重,受不得颠簸,因而他们也只能用担架抬着他慢慢走。
陌微凉才有空问他“哥哥怎么来这里了?”
他不是在西北前线吗?
“是愚!”谢愚挤过来,“陌妹妹,都是愚的功劳!”
陌惊弦瞥了他一眼。
谢愚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死亡凝视,在陌微凉面前邀功“陌妹妹,你刚出了御京,愚就心惊肉跳的,忍不住给你推了一卦,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卦象吉凶难测,福祸参半。没办法了,愚只好给主公送信,然后就跑去找先生,一路追着陌妹妹的踪迹南下。”
陌惊弦也有些庆幸,半路上收到谢愚的飞鸽传书,他这才转道南下。
如若不然,陌微凉怕是要栽在谢元手中。
陌微凉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愚兄大恩大德,我自铭感五内。”
谢愚笑眯眯地“用不着,愚为陌妹妹所做一切,都是发自肺腑,心甘情愿的。陌妹妹不必挂心。”
陌惊弦闻言,眉梢一跳。
陌微凉认真道“愚兄虽然施恩不图报,我却不能坦然受之。要知道没有愚兄此举,不光是我,我爹爹怕是也要遇害。便是为了我爹爹,我也要好好报答愚兄。”
谢愚连连摆手“很不用很不用。”
“要的!”
陌惊弦看着他俩你来我往,聊得热火朝天,只觉得一股火气蹭蹭蹭往上冒,燎得他一阵焦躁,却又无处发泄。
磨了磨后槽牙,干脆提着枪到前面开路去了。
陌微凉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路上见到什么,什么就遭了殃,将一杆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
遇石劈石,遇树砍树,偶遇一只活物,也被他一枪扎了一个血窟窿。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气了。
唉,又得顺毛。
入夜扎营的时候,为了照顾陌棠,他们没有再在野外扎营。
而是找了一个小村落,掏了银子让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暂时将房子让给他们住一夜。
其余人则在院子里扎营。
好在山村里别的不说,院子倒是挺大的,除去夜里巡逻的人,倒是勉强住得下。
陌微凉也终于能够吃上一口热饭了。
她一路南下,坐的海船,又一路追入深山,被困在岩寨里。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米饭了。
虽然陌惊弦找遍全村,也只买到两三斤白米,还是市面上质量最差的那种陈米,陌微凉也吃得很香。
她逃离大凌的时候,别说陈米,就陈年的观音土也是吃过的。
加上陌惊弦白日里猎到的野味,用山民自制的茶油一炒,肉的香味混合了茶叶的香味,还挺好吃。
陌微凉直扒了两碗饭才停下来。
陌惊弦看她吃饱了,才接过她的碗给自己盛了米饭,就着剩下的菜吃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他一直都没有动筷子,而是盯着她吃完了,才吃她吃剩下的。
用她用过的碗,吃她吃过的饭菜。
不管他在外人眼里是多么的冷漠矜贵,在她面前却总是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面,袒露无疑。
可他自己却全然不自知。
她促狭心起,故意伸手去按住他的手腕,严肃道“哥哥。”
他挑了挑眉梢。
“这是我用过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