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一半,也堵了一半。
预计到今天一定会迟到,裴简不得不架着颗脆弱心思提醒季平舟,“舟哥,等咱们到了,手术该开始了,可能见不到小梁哥了。”
“待会你到家属楼看看情况,我就不上去了。”
车窗蒙了一层有颜色的灰尘,让窗外的景象模糊的不成样子。
现在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
昨夜只有霜,打在玻璃上,结成斑驳的霜块,现在看来,倒成了层清透的水。
季平舟手指触在上面,冰凉传染。
不知为何。
心中冒出强烈的不祥预感,但好在,他的预感通常不准。
裴简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还是小心问候了,“您别担心,小梁哥只是献骨髓,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他了?”季平舟将手收回来,车窗玻璃上已经有了一块儿清透的地方,能清楚看到外面拥堵的风景。
这下知道在担心谁了。
裴简一瞬间像吃了瘪,“付韵阿姨也会没事的。”
“但愿。”
赶到医院时手术正在进行。
季平舟留在车里,裴简悄无声息上去打探了一番,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手术室外的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是在等付韵。
最显眼的是方夫人。
毕竟是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那里,浑身都是贵态,也最镇定。
扫了一圈。
能看到明姨和方夫人,也能看到方陆北和乔儿,皆是不同的神态。
唯独没看到禾筝。
她是最重要的人,却没在场,难免让人生疑。
裴简慢悠悠晃荡到电梯口准备离开,路过洗手间门口,在转角处看到了一角衣摆,米色的,很清淡的颜色,里面还有哗哗不停的水声。
走近看去。
才看到是禾筝。
她的情绪无法降低波动,那份忧虑也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刺骨的水珠顺着脸颊往脖颈里流淌,她忘了擦拭,也没有心情擦拭,由着那些水浸湿衣领,依旧惨淡地望着镜子里。
用冷水清醒完,她撑着洗手台,手背发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鱼,搁浅在沙滩上,正在烈日下暴晒,为了生存,只能一口一口的喘息着。
可她心里清楚。
这些只能是徒劳无功。
这一切的一切,裴简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禾筝的焦躁。
现在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的母亲,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到这一刻还冷静。
她骨子里是如此的渴望亲情和爱。
却屡屡失去。
手术期间禾筝都没敢走到手术室外。
一直在过道后的地方等待,窗子敞开着,一股穿梭在暖意之间的冷风拂面而来,她忍不住颤抖,趁着无人,双手抱住了膝盖,坐在椅子上,鬓角的碎发扎着眼睛,遮挡着视线。
惶恐到不敢面对时,则直接遮住了眼睛。
直到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来,她也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是来宣判死亡的医生和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