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烟回靠住安素，正如儿时一般。

她将小手缓缓移向少年后背，揭开墨色外衫，踌躇良久，轻轻落下。

透过里头那层蚕丝薄衣，隐隐可以感受到少年后背突兀的疤结。

“安亦寻，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吗”祈烟幽幽念叨。

“没有。”

耳廓旁的声音微哑。

安素不知何时醒的，他也随意怀中的人抚摸那几道疤痕，兀自取了杯石桌上的毛峰，浅抿。

“我想父皇了。”

“我想南羽了。”

“安亦寻，我想回家了。”

祈烟紧紧握住那双秀气无茧的大手，二人都能敢受到殿外越来越近的人潮。

十个，百个，千个？

不知，但觉非善茬也绝非友人。

“如若重活一世，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你可会像现在这般后悔。”

安素的声音格外淡然安定。

祈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若能回到从前，我便再也不日日给你惹事了。”

“诗书琴画，绣花制香，我样样都愿意学。”

“我再也不来什么鹤章了，什么仙都仙门都不好奇了。”

“长大以后就嫁人，相夫教子。嫁给子阳也好嫁给子云也好，当然，我估摸着父皇是最愿意把我嫁给你的。”

祈烟的嗓音又卷上浓浓哭腔。

安亦寻，“”

院门猛然被破。

“你们在做什么！”首当其冲的是五长老，他几乎是站都没站稳便吼出了这句。

“师兄”

女子一席素白云雾绡，穿过众人，紧紧盯住拥在一起的二人。

“小师叔”小桃儿从身姿高挑的女子身后探出脑袋，痛心疾首道，

“你不是与我说你与安素只是旧师之谊吗，原来不过都是戏弄我和绫香仙子的谎话！”

安素缓缓从躺椅上起身，理了理衣衫。

绫香的眼眸更加黯诲。

这个白衣女子，赫赫有名的绫香仙子，祈烟是最不乐意见到的。

当然，仙子不过是个名号，这个绫香与她一样来自南羽，也与初徽一样。一年前，她才得知原来傅初徽心念之人事实上是绫香，而不是她。

“云官城包容世间各族，仙妖人魔在此共存千年。鹤章仙门立于云官城上也有千年，倒也是拘泥这些俗礼。”他轻笑。

让众人一惊。

安素向来如雪般温洁，有惊绝霁月般的姿貌，而此番言论竟是从他口中所出。

“安素，我魔族之人确实不拘这些俗礼，可却也知不负他人真心。”

女子执着炽魂鞭，身段妖娆，吐气如魅惑人心的音曲。

不负他人真心祈烟心底嘲弄着这话。

“谁人不知绫香仙子对你一片痴心。你与她天作之合，而如今却在此与一个行止不断的狐媚子纠缠是何意？”

“你可是在打我汐砚宫的脸？可是在毁我魔族众人的脸面？你不要忘了，虽你在南羽国声明鹊起，可你也是安垣之子”

“环儿，住口！”绫香呵住她。

“环儿姑娘，言之有理。”安素抬起眼眸，淡然道，

“如此，那我便还是回我的南羽受万户贡奉，荣华一生好了。”

“你！”五长老惊斥。

“我的好师侄，你在说什么胡话。”

“既然如此算错”

“那便算错吧。”

安素周身丝毫不落优雅矜贵之范，乌发上只一只玉质细腻的束簪，却也未曾凌乱。

祈烟不敢抬头面对众人喋喋相指，低着脑袋，拉了拉他的衣袖。

“安亦寻，我想回南羽。”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