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桓点了一下头,将她眸中的幽怨忽略了,继而拿出一块雪蚕丝的洁白手绢递给她“擦擦吧,认识你这么多年,的确没有比今日更丢脸的了。”
她怨毒的瞪了容桓一眼,夺过他手中的雪蚕丝手绢来,入手升温,触碰到脸上有一瞬间的冰凉质感。
在瑶池山的时候她已经用过了容桓的雪蚕丝手绢,当时还骂他“朱门酒肉臭”、“穷奢极恶”,如今她觉得这雪蚕丝的确是个好东西。
她擦了擦脸,却总也擦不到额头上的污迹。
容桓自然的接过手绢,为她擦拭额头和嘴角的污迹,很是专注。
两人相隔距离咫尺之间,林洛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的清香味儿。
“容峥在北郊猎兽训豹,你却在府中烤肉烧房子,今年大年夜还真是热闹。”容桓道。
林洛锦抬眼看他,只看到他温润的下颚,她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向皇上请旨说要娶我?”
容桓手上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随后道“你原本就是我母后为我争抢来的太子妃,我向父皇请旨赐婚,是名正言顺的公告天下。”
“可我已经嫁过一次了,我和容烨已经成过一次亲,也是皇上赐婚的。”林洛锦追问道。
“那又如何?”她的脸已经擦得白净,容桓凝着她的目光,认真道“锦儿,你虽然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但是我有,我记得这么多年我们经历过的种种,记得我们儿时的承诺,也记得你我之间的情谊,这道赐婚圣旨就是交代。”
林洛锦轻轻敛下眼睑,复又抬头对上容桓的双眸“若我不想要这道赐婚又如何?”
容桓一怔。
“容桓,如果我不想要这个赐婚,我不想嫁给你,又如何?”林洛锦又问了一次。
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是林洛锦没有失忆的时候,也从未答应过他什么,更何况她现在记忆里边已经没有了他,他的一切对于林洛锦来说是全新的、陌生的。
“父皇曾在众臣面前允诺过你,你往后的姻缘全由自己做主,若你当真不想要这桩赐婚,不想嫁我,自然可向父皇请求废了这道旨意。”
林洛锦眨了眨眼睛,似乎开始想容桓的这句话。
半晌之后,她再看向容桓问道“若我求皇上废了这道赐婚圣旨,你大燕太子的颜面也就丢尽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颜面这种东西,看重的人自然觉得重要,于我而言,却比不上你重要。”
林洛锦认真看着容桓的眉眼,他坦然又认真。
堂堂一国太子的颜面何其又不重要?
第二日,林洛锦烤肉烧了自家院子的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人气竟然超过了容峥训豹的事件。
茶寮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说得起劲儿。
“要说这永宁侯府的嫡女,她的母亲当年也是享誉四国九城的名角色,她发明的伏火之法,为我大燕国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
“侯府被皇帝雪藏了多年后被重新启用,太子不知用了何种办法,求皇帝下了一道赐婚诏书,眼看着太子一人独大,老皇帝这不把青海王给诏了回来,为的不就是平衡朝中局势……”
“这林洛锦从小在山林里长大,过惯了打鸟捉鱼的逍遥日子,侯门闺秀的这些礼仪规矩哪里能够束缚得住她?”
说到这里,听众当中有人高声问道“可是,听说这位锦小姐医术超群,还曾救过丞相府的大公子呢!”
“是了,我也听过此事,她虽与镇北王和离,但原因也不在她身上啊,听说两人成亲月余,从未圆房。”
“难道是这位锦小姐容貌丑陋,镇北王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