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庵,大梁有名的贵女受罚之地,庵墙十尺高,进去后一辈子青灯古佛,再不能重回红尘。
而且慈航师太恶名昭著,她性情冷淡为人极为严苛,虽已是花甲之年,却让那些被送进去的年轻贵女心胆俱寒,最后老老实实接受惩罚,守戒赎罪。
沈浏阳不要过那样的日子,她还要和小桃那个贱婢争高下,她如果离开,小桃这位平妻就是冯家唯一的少奶奶,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当家主母的位置。
冯焕章有今天,是她耳提面命一步一步谋划来的,如今他们母子狡兔死走狗烹,她亦是不甘心。
她还没有做母亲,没有听孩儿叫她一声娘,她这一生都不完整,她怎能甘心?
“这好像由不得你,我如此处置,已是看在岳父面上,否则,就算将你凌迟也难消我一分怒气,你竟然不知道,能活到今日全凭着你的姓氏,胆敢冒犯琉璃,你的性命不及她一根发丝。”
景潇说得冷漠,看都不看沈浏阳一眼,向外摆手,婆子们立刻捉住沈浏阳,将她堵了嘴带出去。
沈义安心情十分复杂,他知道妹妹罪在不赦,可是看着那个曾经在他面前撒娇的小女孩被拖出去,以后就要剃光长发,日日在佛前念经,青灯古佛陪她过完余生,心底终是悲伤。
景潇没有心思探询其他人心情,他的心都只拴在琉璃一人身上,处置了沈浏阳,便起身告退,回到琉璃的卧房。
琉璃还在沉睡,旁边守着的木木见景潇进来,才起身站到一边。
“她可曾醒来?”景潇问木木,目光却在琉璃脸上。
“醒了片刻,喂了药,又用了一点乳羹,她便睡着了。”木木低声回道。
“你下去吧。”景潇说道,目光不曾移开。
木木退下去,将房门关好,守在外间门廊里。
景潇褪下外袍,只穿了雪白中衣,脱了鞋履轻轻上床,挨着琉璃躺下。
琉璃身上有药香,还有一点淡淡乳香气,平躺着睡得深沉,薄被下肚子高高隆起,她的手还是习惯地护在小腹下。
景潇怕惊醒琉璃,没有像从前那样必得与她共用一条被子,而是将另外一条被子盖在身上,手伸出去,轻轻覆在琉璃一只手上,与她一起护住他们的孩儿,静静看琉璃的睡颜。
琉璃这时脸圆圆的,皮肤绷紧莹润亮泽,长睫投下扇形阴影,翘翘尖挺的小鼻子侧面看如玉削的峰峦,无一处不令景潇心动。
长睫微微颤动,琉璃好像感觉到景潇在看她,慢慢睁开眼睛,转过头。
景潇急忙低声问道,“可是有哪里不适?要喝茶么?”
琉璃摇头,目光在景潇脸上滑了一圈,“你瞧着有些憔悴,都不好看了,以后无论发生何事,要好好顾着自己,不然身子坏了,如何护着我们母子?”
景潇眼眶泛红,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再地情绪失控,就算恩师被害他忍辱偷生,除了祭拜恩师时落泪,他从未掉过一滴泪。
可是今日他伏在琉璃手臂上泪落如雨,此时琉璃一句话又让他哽咽。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们,让你受罪了。”景潇的声音微有些哑,却是另外一种让人心疼的动听。
“与你何干?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她既然生了害我的心思,怎么也会找到机会。”琉璃抽出手,握住景潇指尖。
她醒来时问过木木,是木木在返回玉鲤阁时遇到沈浏阳,她说琉璃吩咐要木木端一壶平日喝的热果茶来,木木知道琉璃嘴刁,不疑有他,急忙去泡了。
木木又说了见到沈浏阳丫头的事,那丫头说她受过小桃恩惠,奉小夫人命送沈浏阳回来,并且带上一封书信,让她务必亲手交给琉璃身边的人。
琉璃看了小桃书信,信里说她感念琉璃的帮助,所以逼得沈浏阳回沈家,并未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