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很明显地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只需要一秒钟,那张英俊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堪称油滑的笑容来。
“早上好,尊敬的先生!”
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从厨房的门后站了出来,仿佛一分钟之前发出那种黏糊至极、充满情欲的声音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他以一种自以为隐秘的眼神打量着路易,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潜在的情敌,比较着彼此之间的优劣,在得出路易身上的睡衣布料并不是什么昂贵的料子这个结论之后,他的笑容里不由得多出了几分自信。
“先生,我是巴黎大学的学生维利耶·杜·特纳,很高兴见到您。”
路易冷冷地看着他。
“德·格朗维尔先生是知道我的,他慷慨地允许我在空闲的时候前来拜访,希望我没有惊吓到您,先生。”
也许是明白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一位贵族的公寓里确实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为了避免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客人误会,名叫维利耶的男子这么解释说。
他的语法发音带着非常明显的外省口音,听起来似乎是沿海的卢瓦扬一带出身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个人的习惯问题,他每说一句话的末尾都会带出一种黏糊的尾音,听起来就像口水的分泌旺盛得稍不注意就会溢出来一样。
不管阿尔莱德是什么态度,路易都实在没办法认同这位大学生的行事,那种黏糊得就像蛞蝓粘液般的尾音就让他更加反感了。
“虽然你得到过来访的许可,但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一位贵族的公馆。请注意一下您的行为举止,不要一时忘乎所以就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来,特纳先生。”
青年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勉强起来,他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路易已经完全不想理会他了。
“如果你有看到这里的男仆约瑟夫,就告诉他说,我口渴了,让他给我送一壶牛奶到二楼来。”
他这么对维利耶说,然后看也不看厨房那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实在忍不住对这个行事轻浮的男人的厌恶感,从而口出恶言。
这种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维利耶·杜·特纳的厌恶其实不能说莫名其妙,只能说这位先生着实运气不太好,第一次见面就正好被路易撞到好事,而这个事儿又正好触到了路易心底一个埋藏极深的、甚至连阿尔莱德都不知道的秘密而已。
所有人都说路易·杜·法朗坦先生性格温和可亲,只有路易自己知道,在触及到这个秘密的时候,法朗坦先生的脾气可绝对算不上好。
最后把牛奶送到二楼书房里来的还真是玛丽的弟弟约瑟夫。
应该是玛丽在被路易撞到和自己的情人之间的事情后实在是不好意思来见他,就把约瑟夫喊了起来,这个男孩把温热的牛奶递给路易的时候完全是臭着一张脸的。
“约瑟夫,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约瑟夫放下杯子就要走的时候,路易叫住了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先生。”约瑟夫拿着盛放牛奶杯子的托盘,看起来完全不想提起自己姐姐的那位情人,“只是我太困了,突然间被叫起来,还没有醒过来而已。”
送过来的牛奶中掺了一点有助于睡眠的杏仁露,在一口气喝完之后,路易感到自己还是非常困倦,考虑到昨晚一点多才睡下,阿尔莱德又是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才会起床,他就打了个哈欠,走回卧室,一头就倒在阿尔莱德旁边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杏仁露的缘故,他睡得非常安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甚至把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一点不愉快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阿尔莱德这次比他醒得要早,等路易洗完脸走到饭厅的时候,他正叼着一片面包,很舒服地窝在躺椅里看着一份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