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索洛涅说的价格,路易默默算了一下,如果索洛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单是把约莫800公斤的高等级茶叶卖出去就大概能收回一万六千多法郎的成本,剩余的茶叶哪怕是原价转手,整体算下来都能收获差不多六百个面值二十法郎的金路易的净收入。这利润是相当高的了,上次阿尔莱德说过他能拿到的那笔钱是两百个路易,如果说中间的差距是损耗和其他成本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而索洛涅的本事显然还不止这一点。
“除了五分之一的高级货色之外,还有大概四分之一的比普通茶叶好一些的中级货色,这一部分平均下来是以每公斤8个法郎的价格卖掉的,现在也剩得不多了。”索洛涅说,“剩下的我以每公斤3法郎的低价出售,那些买高级茶叶和中级茶叶的商人往往很乐意占点小便宜,这样就卖得很快,不需要一直占用我的仓库。你们在下面看到的那些茶叶,很大一部分已经另有主人,陆陆续续就会从这里搬运出去。”
这听起来是相当的可行,即使是对索洛涅有所怀疑,路易也不得不佩服他做生意的头脑和对价格的巧妙把握。
“我在一楼看到了一个搬运工,那是你雇佣的工人吗?”路易想起那个靠着绳子休息的男人,问“我只看到了他一个,没有别的人,难道他要独自一人搬运这几千公斤的茶叶?”
“那当然,我用每月十个法郎的价格雇佣了他,还给他食物和住宿。这个人干活还算卖力,比我之前雇佣的那个爱耍滑头的家伙好多了。”
路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搬运工的工钱。
“十个法郎一个月?”
这也未免太少了点吧?就算是在马贡,一个纺织女工一年的收入最少都能有两三百法郎,路易自己在最忙碌的葡萄收获时节雇佣工人时要付出的价格也比每月十个法郎的价格高一些,那还是在物价相对低廉的外省呢!
而索洛涅似乎并不这么想。
“您也觉得太多了吗?其实我觉得每个月给他八个法郎就足够了的。”索洛涅说,“毕竟现在这个曾经因为偷窃面包而进过好几次监狱,身份护照上记得清清楚楚,除了我根本没人愿意雇他;不过考虑到我上一个搬运工就是很不乐意每个月只有八个法郎的工钱闹脾气离开,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种事情,我才把工钱加到十个法郎的——这可是增加了整整四分之一呢!”
罪犯?一个多次进过监狱的罪犯?
路易被索洛涅说出的那个搬运工曾经进过监狱这种可怕的事情吓了一大跳,不过也许是因为这是在臭名昭著的第十二区的缘故,索洛涅和阿尔莱德看起来都是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其实我觉得之前的那个也还好,主要是你要搬动的货物太多了,他才不愿意干了的。”阿尔莱德看起来并不觉得现在的搬运工曾经是个罪犯有什么不妥——也许他是认为因饥饿而偷窃面包还算情有可原,或者就算有不妥索洛涅也能处理——也完全不认为这个低得可怜的工钱有什么不对的样子,他对索洛涅说“我看现在这个也是干得相当疲惫,我们来的时候,他连站起来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索洛涅耸耸肩,谈到这些被他压榨的可怜人的时候,他就显出了一种对待异教徒般残酷的冷漠来。
“这道理就没什么可讲的了,我不关心他的护照上有没有犯罪记录,肯给他一份工作,付给他钱,每天的面包,还允许他晚上住在我这里,不需要在街道上面对夜晚巡逻的巡警,不用担心下雨的时候没地方躲就感染上风寒把小命送掉,已经是相当仁慈了。”索洛涅说,“如果他不想干,有的是人抢着干,我们旁边的染坊就没有我这么优厚的条件,他们工人吃的面包还要从工钱里扣呢!”
这样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毕竟索洛涅才是雇佣了搬运工的人,其他人也不好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