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涅带走了维利耶·杜·特纳,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再怎么追寻索洛涅·格罗斯泰特的身影,阿尔莱德都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然而玛丽的病情并没有因为出卖了她的人受到了惩罚而稍微好转一些,她就像一朵被连根拔起的花儿那样,一天比一天地枯萎下去了。
即使是穆勒医生,也对玛丽的状况束手无策,后来他甚至拒绝再来到圣乔治街七十九号,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事情了,现在唯一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找一位愿意“为名誉受过损害的女子行临终圣礼”的神甫,仅此而已。
而在得知了这个噩耗之后,看门人通萨尔老爹跑了出去,他按照阿尔莱德的吩咐去了附近的教堂,然而堂区的神甫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为了偿赎那位女性的罪孽,他们必须花上比别人更多的钱,才会有神甫愿意走进圣乔治街七十九号去,否则的话,就只好请他们“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待主的使者驾临了:毕竟,巴黎有着一百二十万的人口,死亡无时无刻不在降临,然而神甫的数量却是有限的。
那么,哪怕举行一场最朴素的法事需要的花费是多少呢?答案是三百法郎,通萨尔老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路易和阿尔莱德,他同时还交给了路易一瓶药剂:一瓶据说对所有病痛都有奇效的“杰·格勒夫药剂”,然而阿尔莱德并没有要求他去购买这种需要花上十个法郎的昂贵药剂。
“啊,先生,我能为玛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面对阿尔莱德的疑问,通萨尔老爹这么回答,这个素来爱贪小便宜、怕事又吝啬的老头抹着眼泪,他对两位年轻的先生说:“先生们,我曾经有过一个可爱的孙女儿,她是那么的聪明伶俐,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千万倍;可是呀,我的小玛丽和她的父亲、母亲都在十一年前一起被出汗病夺去了生命,那天她坐上餐桌的时候还好好的,死去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吃完她的面包!”
他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当年主让我在一天之内就从一个幸福的老头儿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儿,现在我却又要看着另一个玛丽在我的面前死去了!主啊,万能的主!为什么你对穷人的考验总是要更多一些呢?”
这些悲痛的抽泣、疑惑和诘问,应该问谁去索要答案呢?通萨尔老爹也不知道,他走了出去,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哭了起来,彼得老爹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而有可能知道答案的路易握着那一瓶药剂站在那里,他只觉得那哭泣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地在割着他的心脏。
“我想,我需要问一下玛丽。”路易对阿尔莱德说,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浮无力:“是的,我需要亲口问一下玛丽,莫伊娜的话,我不能相信她。”
“我让约瑟夫去烧一些水,好把这些药水加热一下。”
阿尔莱德说,他往玛丽所在的储藏室里看了一眼,甚至没有问一句路易要问玛丽的到底是什么。
他以此为借口打发走了约瑟夫,而路易走进储藏室的时候,玛丽正躺在那铺了稻草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和这狭窄阴暗的储藏室格格不入的上等鸭绒被,被子上的英国花边精致非凡——那是从二楼的主卧里拿下来的;她脸色灰败,眼神发直,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眼睛里甚至都没有病人们常有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互相交织的那种光芒:她的灵魂已经死去了,还在等待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玛丽。”
路易没有看旁边的莫伊娜,他在玛丽的床边跪了下来,轻轻呼唤了女仆一句;自从得知伤害了她的人很可能是加尔比恩之后,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处于最残酷的煎熬之中,而这种煎熬的继续与否,将取决于玛丽的一句话:“玛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玛丽的眼睛木木地转了一下,路易强忍着巨大的悲伤,他尽量放轻了声音,唯恐再次刺激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