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居甫默然。
他自幼来京, 外祖家怜他一个小儿一人孤身在京, 自是对他百般照应, 外祖父一家也曾动过接他去家中住的念头,还是他父亲来信劝阻了他们方才搁下。
外祖母曾说他也是他们家的至亲骨肉,苏居甫信他们言词之下的情真意切,可他到底是姓苏,且外祖家自有外祖的行事规章,那是个以清苦保全了自家百年风骨的读书人家, 跟他苏家到底是不同的。
苏居甫小时还不明他父亲定要让他凡事不要麻烦外祖的种种规戒,如今他已入朝多年, 且还不能明白他父亲的一腔苦心?
佩家走的路长又清苦, 外人看来丝毫不显贵, 但家中自律森严,无论是外祖还是舅父, 从出生那刻起, 就已承了先祖遗志, 就是不想沿袭,从小被打都要打到继承,后辈子孙焉敢嚣张?
佩家世代都能出读书人, 无非是世代人人皆坐得正行得端罢了。
佩家不收不义之财,不食民脂民膏,但凡沾了脏的银子从来不碰, 而一个人能避过这些银子一样都不收, 那眼睛里看得清的事情可不是一桩两桩。
佩家无论是外祖也好, 还是舅父也罢,皆是苏居甫往前走的指路明灯,可就是因着这个,他绝不能做拉他们下水之举,这才方能保全这骨肉亲情。
我们一同走一趟罢,良久,苏居甫轻叹了口气,朝小夫妻俩道这事也是我的事,我们一同去问问外祖的主意。
他去了,能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就揽到自己身上罢,外祖此前已经暗中帮过常伯樊一次去了,若是再是常伯樊的事,苏居甫怕日后外祖家非得慢慢冷落了他妹妹一家不可。
苏居甫一想他要给外祖家添的麻烦,这厢已兴致不高,常伯樊与苏苑娘皆听出了他的不高兴来,常伯樊正心思一转,正要跟舅兄禀明他不想叨扰老人家,这事他就不问了,就听他家苑娘与兄长道哥哥,你早上可去过外祖家了?
去过了。
那你别去了,我们去,我跟常伯樊不问外祖主意了,让他老人家过个安生年。苏苑娘眨眨眼,道。
哼。苏居甫哼笑了一声,又弹了下她的鼻子,淡道没来由放着你们两个小辈不管,这事找外祖商量是最好的,你们先坐着,我去跟你们嫂子交待一声,去去就来。
不等两人说话,苏居甫转身开门就去了。
等门带上,苏苑娘在常伯樊的怀里转过身,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道我忘了跟你说,爹爹曾嘱咐过哥哥和多次,让我们有事定要自己解决,莫要扰了外祖家一家的清静。
苏苑娘以前不懂为何一家人要分得如此清楚,现在她却是懂了,这不给人添麻烦,这牵系才能持久,情也才能得以保全下。
是我失言了。常伯樊闭目深吸了口气,等再睁开眼,他眼里已经恢复了镇静,我等会儿就回绝兄长,你莫要担心。
还是听哥哥的罢,苏苑娘抬头看着他,跟哥哥却是不用客气的,我们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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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苏苑娘摇头,外祖家和哥哥还是有不一样的,我们不能给外祖家添麻烦,但却是可给哥哥添麻烦的,如同我不能给外祖家添麻烦,却是可同你同哥哥、爹娘添麻烦一样的。
闻言,常伯樊心中酸涩。
如若可行,他不想求人,尤其不想让她娘家的相助,可世事容不得他清高。
是了,我知道了。常伯樊摸摸她的脸,轻声道你多等我几年。
多等他几年,他就不会让她这般忧虑忐忑了。
等苏居甫交待回来,三人带了下人坐了轿子去了佩家。
看到苏居甫去而复返,又来了,佩家的门人稍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更是欢喜地往里叫道快去通报老太爷一声,二娘家的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