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寂宸反复举起手,却迟疑着不敢推开那道门。他心中是那么清楚,推开门后便是失望的现实,可怕的残酷,伊人,此时早已不在北国!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下定决心,一把用力推开了那道房门。果然,室内空无一人,只余红烛独自流泪,发出轻轻的“滋滋”轻响。
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段寂宸的心却仍是一沉,失落、伤感、苦闷、伤痛……各种愁绪齐齐涌上心头,让他顿觉悲凉无比!
曾经,这里有过他与她的种种,从新婚之夜到出征前的离别之夜,从久别重逢又到爱恨交缠,以致难分难舍……可如今,那一切都已成记忆,渐行渐远。
缓缓迈开脚步,他走到室内横梁下抬首寻觅,然后轻轻一跃坐到横梁之上,伸手一摸,便从一处木梁后找到了那个许愿结。那个他曾费了一夜功夫,在殿内四处察看,才寻得稳妥藏身之所的许愿结!
小心地将那红色的许愿结展开来,她娟秀的黑色小字便映入了眼帘“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疑!”
看见这熟悉而秀丽的字迹,便如看到轩辕惜儿纤美的身影站在眼前。而那句他们曾经的许诺与誓言,竟让他两眼一热,心头激流奔涌,思念与悔疚之情交织纠缠,以致难以自抑!
他便那样静静地坐于横梁之上,定定地看着那黑色字迹,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与思念之中。
他能想像得到,她当初写下这句话时的满心企盼与丝丝甜蜜。他甚至记得,她当时略显羞涩的神情以及难以尽掩的笑意。那时,她是发自真心地笑,发自真心地愿与他“恩爱永不疑”的吧!
想起她那时的羞涩,段寂宸脸上竟不自觉地出现一抹笑意。待他意识到自己的笑,不禁黯然轻叹一声,立即便想起了此刻的清冷孤寂。
他同样记得,他带她到钟鸣寺许愿树取下这许愿结时,他说这是他们的誓言之时,她美眸中那暗暗透出的不信任。看来,终是他伤她太多,伤她太深,她才会如此不信任他吧?
暗暗轻叹一口气,他在呆坐良久后,终于重放折好那许愿结放回原处,然后便轻轻跃下横梁,大步踏出了寑室。
翌日,段寂宸再次将哲王与张太保传到了御书房,闭门密谈。
“七皇叔,朕不日将御驾亲征之事,你怎么看?”段寂宸坐于书案前,不动声色地问道。
“皇上既然心意已决,臣惟有日夜企盼皇上早日旗开得胜,班师回朝!”段乌哲无奈说道。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儿,既然他已极力劝阻过,皇上还是决意出征,他明白自己也实在无须多费口舌了。
“好!”段寂宸相当满意,“两位爱卿都无异议,朕深感欣慰。大军出征之事已筹备得差不多了。朕出征之后,朝中之事便辛苦两位爱卿代劳了。”
“臣遵旨!”段乌哲与张太保齐声应道。
“然而,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因此,朕已拟下一道圣旨,藏于乾心殿内。假若……”段寂宸淡然轻笑,“假若朕有何意外,两位爱卿便可同时到乾心殿取走那份圣旨,并在朝堂上当众宣布……”
“皇上?”
听闻皇上竟是作好了战死沙场的打算,段乌哲与张太保不禁同声惊呼。
“两位爱卿何必紧张?”段寂宸俊美至极的脸上,仍是那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无关喜乐,而只是透出一股对生的淡然,以及对死的毫不在意,“朕只是作个万一的打算而已。至于那道圣旨的内容,朕如今自然不会告知你们二人。你们也无须知道,只需遵照朕的旨意去做便可!”
“臣明白。”两人齐声领旨。
段乌哲与张太保离开后,段寂宸又将姬惑叫了进来。
“再过十余日,朕便要亲征了。”段寂宸对着姬惑缓缓说道。
若说段寂宸在世间有最信任之人,那毫无疑问便是姬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