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被丛丛开得繁茂的梅树挤着挡着,到处乱窜,发生清凄的呜咽声。
他的眉微微一挑,笑色似乎扬了扬,却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沉怒,旋即转身离去。
随着他脚步踩断枝条的声音而来的,不过一句淡淡的:“好好盯着。”
初冬的夜风徐徐垂着,连莹莹月色都带了几分迷蒙的清冷。
在各院都沉浸在寂寂一片之中时,一卷冷风自未完全闭合的窗棂吹进,熄灭了屋子里的一点豆油灯火。盘坐在隔扇外的丫头察觉稍间儿暗了下来,忙起身。
一旁的青灰色袄子的大丫鬟忙按住了睡眼朦胧的她,示意她去就行。
拽了拽身上的夹棉小袄,大丫鬟进了捎间儿,踩着无声的步子绕过枕屏,微微挑开了一隙幔帐,确认了里头的人正睡得沉,才小心翼翼将揣在怀中的诡异物件儿粘在了床底板上。
正当她点亮了那一点豆油灯火准备离去时,却有一抹被光影拉长的耳坠影子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猛然转身,却见方才睡得迷糊的同伴阴冷着双目盯着自己。
身后,幔帐慢慢挑开,清脆而淡然的语调在死寂的空气里轻轻扬起:“忙什么呢?也说来叫我也听个趣儿。”
细雨断断续续下了要有大半个月。
天空总算在冬月里放了晴,晴线灿灿,仿佛散了一把绵柔之色在凌冽的空气里。
第一茬腊梅星星点点绽放在褐色的枝头,一星一点,似数不清的蜜蜡宝石,点缀着冬日的静谧。
伤口没了作死的自虐,琰华很快就好了。
都把自己剖到这个程度了,姜大人以为自己可以和妻子黏糊一段时间了。
哪晓得,妻子的醋意还浓重着,拿着演戏做借口老给他吃闭门羹。
人前她同他是恩爱夫妻,温柔顺从,人后反手一关门,就把他拍在了门外,以一词“相敬如宾”贯穿始末。
晴云望天:“……”秋高气爽。
冬芮望地:“……”秋风和煦。
晴风眨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琰华摸摸鼻子,揭了瓦砾自屋顶进了屋,再偷偷摸摸钻进妻子的被窝,八爪鱼似的缠住她纤瘦的身子,细啃着她的颈,清欲的嗓音好生委屈:“我伤才好,还很虚弱,遥儿不能这样欺负我。”
繁漪佩服他撒娇耍赖的本事。
双手被他的大掌紧紧扣住,双腿被缠住,她动弹不得,他的气息不住喷在她耳后的皮肤上,湿湿的痒痒的,燥的很:“有伤找大夫,我又不会治伤病。放开啦!”
姜某人很是欢喜,听话的把人松开了,然而转瞬又把人压在身下,那双狭长清冷的眸子在夜色里绵绵含情:“奴害了相思病,娘子就是解药。”
繁漪不由脸一红,瞪他:“……”
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
这么尴尬到牙酸的话也说得出口。
“你确定你伤的不是脑子?”
琰华噎了一下,自我感觉也很尴尬。
不过这么些天他已经掌握了油嘴滑舌的真谛,立马点头道:“或许是,打通任督二脉了?”
繁漪:“……”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心跳似乎有些快,书卷文墨的幽淡气味混着她钟爱的沉水香,被他的体温一烘,暖融里有一丝丝汗水的湿黏,徐徐的在被窝里弥散着,似要将人沉溺下去。
繁漪自认就是个俗人,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想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她,且只有她。
否则,情愿没有,也无法忍受欺骗!
前世亲情爱情都未得到,如今有了新生命去走完前世来不及走的路,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活在所谓的善意谎言与补偿里。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勒令自己冷静,检视他,不加掩饰的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