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是在朝堂上被训斥而已!
“慢着!”
元郡王忽然扬起衣袖,上前了一步,目光阴冷的盯着楚涵,随后冷笑着转向了闵宽,声音像生锈的铁片粗劣的磋磨:“听说胡祡雍从镇北侯府抓到了个小厮,说曾亲眼看到在令公子死的那天晚上,有人从侯府的后墙悄悄离开。听说那个方向还是扶风郡君所住院落出去的必经之路啊!”
闵宽虽对他们夫妇抱有怨言,觉得是他们连累了自己的儿子,甚至是小外孙被算计也是因为他们侯府大房之间的争斗,却也明白流言猛起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搅弄,为的就是挑拨他们去对付行云馆!
可此刻听到元郡王说真有此人、真有此事,心口不免狠狠一缩,那种丧子之痛便带着锋利的刃无遮无拦的扎进了心头。
那样的痛色,绝对不是郑清巍那张带有目的的颜色,是乌沉的肮脏的。
他身上黑色缠枝蔓的袍子,像是一枝被折断在地的藤蔓,僵直地微微颤抖着,似乎从渐渐发紫的唇间吐出了是质问,却被渐渐扬起的议论声彻底的盖过了。
琰华衣襟上以银白线夹着深蓝色的丝线绣着修竹纹,在公堂之内青色砖石反射起的光线掩映下,更显清冷寒光:“元郡王倒是对我侯府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元郡王睁圆的眸子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阴毒之色,跳跃着,几乎就要迸出幽蓝之火:“事关我元郡王府的清白名声,本王自然要盯紧了!”
琰华微微一笑,语调平缓:“说的真好。希望郡王不是安插眼线监视侯府才好,毕竟这种事做出来就要叫人怀疑郡王心思不正呢!”
云海嗤笑了一声:“监视也好,联手唱戏也罢,总有结束的时候,看谁能笑到最后吧!”看了楚涵一眼,“还不去提人,等着咱们位高权重的郡王爷把讥讽的话吐到你脸色么!”
楚涵忽然觉得很无语,很难理解这样欠揍的一个臭小孩搁在身边,小夫妻两是怎么把人训得跟个乖孩子一样的?
一扬面孔,衙役便匆匆去牢狱里提人了,指了伏在堂下的齐三道:“你先说吧!”
齐三面孔刷白,被盐巴刺激的伤口还在痉挛着,伏在地上的整个人便不断的抽搐。
落在脚印凌乱的青砖石上的目光里有银光飞闪,脑子里嗡嗡回响着自己嘶哑的喊叫与板子重击皮肉的声音,喘息了半晌终于找回了些知觉。
听到那句“说吧”,嘴巴里背诵的滚瓜烂熟的字眼便如沸水翻滚般吐出:“我是千、千锦阁里的护卫。那是郡君名下最赚钱的产业。阁里的护卫年纪大了,楚老太爷看我身手好,遣了我、遣了我来做千锦阁的护卫。”
“郡君瞧京中无人认得我,才选上我去杀那些人。每次我杀完了人就躲郡君的云雾阁,那条街上铺子林立,容易脱身。如果不是昨晚受了伤,你们也不可能知道我躲在万象街上!”最后指了指一旁喘息艰难的阮明,“每次杀了人,他就把我藏进密室里,等着第二天风平浪静的时候,晚上开了后门让我离开。”
阮明急急辩解,然而气喘太急,只喊了一声“没有”便被自己一阵扭曲的咳嗽给打断了。
齐三也没有理会他,只凝滞着眼继续道:“我手臂上的伤就是昨晚杀了郑家郎君后,被人追赶时射中的。为了遮掩,是我拿树枝戳烂的伤口!”
闵宽看了琰华一眼,追问道:“从前杀人都是在子时前后,为什么昨日却提前了?”
齐三的回答没有片刻犹豫:“待到席面散,街上车马太多,不容易下手。宴席上人多眼杂反而容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