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在考虑廉公能不能追上脱忽?」
「朕不担心他那边,以他的能耐,想必不会让脱忽好过。」
李瑕转头看了一眼,只见诸将都捧着马肉在嚼,没往这边看,才道:「朕考虑的是,这么多天了,东面都没有元军追过来。」
说没有元军,但其实有些元军探马向西,被唐军探马截获,传信的内容都是提醒忙哥剌小心被李瑕伏击。
可见忽必烈已经猜出了李瑕的战术。
「陛下是说,元军不追来,是去攻打我们......」
「嗯,朕担心的就是这点。」李瑕道:「忽必烈若派兵来追,我们这七千骑兵敌十万也好、二十万也罢,在这茫茫漠北至少还能迂回、消耗。反而是元军犯境,我们的疆域过大,而人口、兵力太少,难守。」
「那我们只能尽快击败忙哥剌了。」杨奔道:「再僵持下去对我们也不利。」
虽说唐军驻扎在山下,有视线制高点、背风、能捡到柴禾,但再下去连柴禾都要没有了,自然是不利。
事实上,忙哥剌若不攻过来,李瑕也在谋划这几天再次雪夜袭击其大营。
而最后之所以还是元军先攻过来,想必是怕唐军逃了。
「想来,如今元军最好的打法就是忙哥剌以大军包围我们,而忽必烈急取兴庆府,趁敌南下。」
「能看到这点,忙哥剌军中有能人。」
「自是有的。」李瑕道:「但包围也好,他们的兵力就薄了。」
过了一会,探马再次回报元军已到了十里之外。
李瑕与杨奔已把战场上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数都聊清楚了,开始布置阵型。
这一战,李瑕反而是让杨奔指挥,而他自己只带着三百选锋营在山上观战。
战场是开阔的平原,双方的探马都派得很远,对敌我的势态都很清楚,因此奇招想必是狠少了。
在唐军有反抗的情况下,若能够厮杀上十天十夜,元军倒可以靠兵力优势把唐军全部杀光。否则,能够决定胜负的无非是几点。
一看双方士卒的毅力,看谁先撑不下去。当然,装备、伤亡、士气等等都影响着这个结果;
二看谁的援军能及时赶到。到了如今,忙哥剌在等脱忽,李瑕在等廉希宪,这已经不是秘密。
......
终于,在中午之前,再抬起望筒,已能看到风雪之中出现的元军。
李瑕环视了一圈,直到视线被山体挡住,也没有望到那条黑线的尽头,元军是包抄过来的。
这一仗还没打,忙哥剌已经怕他跑了。
他认为这不应该,忙哥剌的兵力也就比他多五倍有余,这般散开,阵线就薄了很多。而他根本没有想跑。
除非,忙哥剌确定脱忽在一两天内就能够赶到战场。
李瑕却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能知道廉希宪到了何处。
他忽然在想,这一仗如果败了......只要不死,他还是会有继续的勇气。
若西北失守就守关中,若关中失守就守川蜀,甚至守云南。忽必烈越打越深入,未必不会再有一场钓鱼城之败,而蒙元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这样的失败了。
少有的,李瑕觉得自己败得起。
「哞!」
吹角声从风雪之中传了过来,元军也已经看到了唐军的大旗,开始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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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哥剌没有再待在他的王帐里,而是站在望台上。
但真正调度兵马的其实是玉昔帖木儿。
玉昔帖木儿在唐军袭营时受了不轻的伤,如今伤势未愈,浑身都被包裹着,没有披甲,只穿着厚厚的毛皮袍子坐在忙哥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