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逃脱了时光的审判,通透的彩色玻璃仍然保持着八十年前刚刚被嵌入窗框时的稚嫩。被滤射成各种颜色的光,缓缓照射在林朝歌的侧脸上,同男人熟稔的,就如同过往的每一个瞬间都一直在一起一般。
等间隔开着哥特风格花窗的走廊的地上,紧紧密密铺着深色的大理石。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故,在其中的一块石头表面留下了深深的一条刻痕——而刻痕的边缘,也被多少个日子里到访的访客们的鞋底,慢慢磨到失去了棱角。
停下了脚步,男人转过身来,站在原地,让刚才被惊扰的粉尘,重新又缓缓落到石砖之上。
走廊的尽头,在清晨的光线难以触摸的地方,和这件洋风建筑的其他肢体格格不入的一扇浅黄色木门,正松松垮垮的横立在林朝歌的面前——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解成烟尘。
林朝歌看着门侧镶嵌在墙壁上的名牌,伸出右手,犹豫着是否要接触这一扇看起来已经时日无多的门。如果因为男人的莽撞,而提前惊动了门板的死神,想必林朝歌也会被缠绕在这里的意志给恶毒地诅咒。
[町山智浩の映画塾!编修部]——再次确认了一下地点,的确是没有找错。
不知道为什么,制作这档节目的制作组,既不在kaxx会社,也不在o电视台。而是在武藏野美术大学校内的,这一栋坐落于校园角落的战前完成的建筑之中。
即使是作为武藏野的中退生,在桥本奈奈未的记忆里,这个地方也只留下了零星的一点印象。
“好像是电影研究会的那一帮人经常会去的地方吧。”回想着奈奈未的话语,林朝歌盯着钉在[町山智浩の映画塾!编修部]的铜制名牌下,一块比较新的木质牌子。
[美大电影研究会指导教师处]——原来真的是电影协会指导教师的办公室。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将虚握成拳的右手展开,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在木门靠近锈迹斑斑的铰链的一侧,轻轻敲打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kaxx新入社的员工,请问有人在吗?”林朝歌试探着。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反应。
重复敲问了几次,林朝歌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握住了木门的把手,向下慢慢扭动。
“吱吱吱——”生锈的铰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喘息声。而在痛苦的喘息声消失之后,乱糟糟的房间便出现在男人的眼前。
正对大门的窗户此时正向外半开着。
没有任何阻拦,早春早上的凉风畅通无阻地飘进了房间,将靠近窗边的桌子边上的没有拉上的窗帘,吹得沙沙作响。
一只肥硕的橘斑猫咪正蹲在半开窗子后的窗台上,翘摆着长长的白尖尾巴,用晦涩难懂的表情,注视着闯入它美好清晨的不速之客。
猫咪的面前,不大不小的房间塞入了四张带着隔断的办公桌。其中远离窗户的两张桌子上,正密密麻麻却又整齐地堆满了各种颜色封皮的书籍和磁带。而靠窗户的两张桌子上,则在书的海洋中,还留着放置电脑和用作书写的一点点空隙。
看样子这个编修部只有两个活人——当然,是如果不算那只猫的话。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在猫咪嫌弃的目光中,林朝歌踏进了房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不属于现在的世界一样。
而作为登陆新世界的提示,将木门完全打开的瞬间,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刷得一声,男人的背后抖出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张投影的荧幕。
本是白色的荧幕,却被氧化的有些发黄,看起来已经使用过不短的时间了——应该是刚才开门的动作,将固定投影屏幕的卡扣给震开了。
“呜....”想来是投影的声响叫醒了某些人。女士慵懒的声音从窗户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