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雨滴,刷刷地拍击在窄窄的单行道侧用于划分的白线上。子弹般群聚在一起落地的响声,盖过了一切人工与非人工的嘈杂;似乎就连蝉声也困倦了,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几声尖锐的鸣笛,才能能够穿透重重的雨幕,传到行人的耳中。
虽然此时已经是晚上——仅有的月光,都被厚浓的雨云所遮盖——但是这毕竟是东京,即便是在凝固汽油弹肆虐的年代,也不会完全丢失光亮。
林朝歌应付差事般举着伞,也不顾自己身侧早就被雨水溅湿,沿着右手排成一列的,灯光飘忽的路灯,快步朝着路的尽头走去。男人的左手边则是一排自建的房屋,从建筑表面的装潢和花园的布置来看,这一块的住民,家境应该都比较殷实。雨水随着他的脚步溅起,然后顺着路面上刻意设计出来的倾斜,流汇在一起后,又一同从铸铁的雨井处,猛地落入深渊。
走到那一座居民区尽头的四层建筑,钻进雨棚,收起伞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湿透的衣物。
到了这个点,除了急诊之外,诊所正常的业务早就停止了。空旷的大厅里亮着昏黄的灯,应该是在等待着随时会到来,却又永远不会到来的人。
看着候诊席尽头的那个疲惫的背影,林朝歌将手按了上去,轻轻推开玻璃的副门,同时也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女士的头摇摇晃晃,等待的无趣,正在同浓重的困意一起,渐渐湮灭她的意志。
走到她的身前,男人蹲了下来;手抬起,犹豫了好久,他才将西野七濑交叉在膝上的双手握住。
“唔...”她睁开了眼,爬着血丝的眼睛,一瞬间竟没有认出面前湿漉漉的人。
“抱歉...娜酱,车刚才在路上撞了...”他讪讪笑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西野七濑将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抽出,接着,盖住了他的面颊。
“你刚才不是都跟我说了吗?人没事情就好。车送去修理了吗?”
“嗯,刚刚拖走了。”他回答着。
“走过来的?”她看着男人衣服上深色的痕迹,抿着嘴问道。
“嗯。”
西野没有说什么,只是接着利落地站起身,连领座上放置的手包都没有理会。
“我去找值班的护士桑,借把大伞。”说完这句,林朝歌便看着她,向着亮着灯的值班室走去;等待并不漫长,接着,西野便提着黑色的伞柄,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给——你手上那把盖不住的。”她把借过来的伞,朝着男人递过来,看着林朝歌接过后,便拿起了他之前带过来的折叠伞。
“送我回家吧?”她说道,尽管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嗯。”
一前一后,重新走入不知何时已经变小的雨中,林朝歌将自己的伞往她那边刻意靠着,似乎想帮她再挡住一些雨滴。而西野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早上的拍摄怎么样了?”从去年那部恋爱片开始,演员之路渐渐走上迟来的正轨的西野七濑,最近接了一部平成初年背景的极道片。
“还好吧,今天只有和役所广司桑对的一场短戏。”虽说如此,因为电影拍摄地是在广岛,所以现在出现在东京的西野七濑,一定经历了不轻松的舟车劳顿。
“...那个...”咽了咽口水,林朝歌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开口。
“怎么了?”重叠的伞下,西野倒是侧过头,看着男人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胡茬,好奇地问道。女士因为拍戏而染成金色长发。虽然能够反射着黯淡的路灯;但是发根却还是本色的黑色——也许是因为拍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吧。
“这部戏以后,要不要就...”
“...”西野七濑停下了步子,原地看着顺着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