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黄家村的佃户就到了。
二十户,不多不少。
黄家村比松山村大些,有三十来户,都是一个姓,同宗同族。
像村长在内的十多户,要么是家里地够养活一家人,还有富余,要么就是家里人口少,自家的地刚好忙得过来,所以都没再另外佃地种。
而这二十户,有家里人口多的,自家的地少,不够养活一大家子的。
也有家里没有田地,不佃点地种,就填不饱肚子的。
总之都是需要佃地的。
梨树沟就六十亩地,摊到各家头上,一家也没有多少。
之前黄员外碍了亲近,这地佃得旱得旱死,涝的涝死,家里种得过来的只佃着一亩两亩的,而根本种不过来的却揽了六亩七亩的去种。
就比如黄大开家,他家人口是多,但能下地干活的只有那么三四个,却佃了八亩地去,因为他跟黄员外的血缘关系最近。
地是佃到手了,但他家每年总是最晚播种完,也是最晚收回家的。
听说前年,就因为忙不赢,地里粮食还没收完,碰上几天下雨,好了,粮食全废地里了,白忙活一年,还不够交租子的。
再比如黄大福,三个儿子,一家七个能下田的,家里没有自己的田地,却只佃得两亩地,侍弄得再好,但给完租子,也根本不够糊嘴,还得寻摸别的,日子过得拮据得很。
是以去年大家都送年礼,他家这里借那里凑的才凑来二十个鸡蛋,这也是不想没了这两亩地,要是没得佃了,日子更难过。
跟他这样情况的还有好几家,就是同他一起后上门来送年礼那几个。
宋秋也是打听过这点,所以才打算要按他们家里的人口情况来重新划分佃给他们。
佃户们却不知道这些,高高兴兴的来等着。
特别是黄大开,他去年咬牙送了一块肉,就是昨儿也送了鸡蛋来的,想着自己还继续佃八亩地呢。
可林德生问过了他家的人口情况,却只佃给他三亩。
他顿时就懵了,忙看向一旁坐着的宋秋,道“那个宋小东家啊,我从前都是佃得八亩,这咋还少了呢?”
宋秋没说话,看了林德生一早,林德生便道:“你家原本就有六亩地,但能下地干活的只有你们两口子和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再佃八亩,根本种不过来,听说前年就是因为忙不过来,好些粮食都被水淹在地里了,这不是浪费嘛?不如量力而为。”
黄大开:……
他张张嘴,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事不假,他家前年可不就是因为忙不过来废了不少粮食,弄得后来连租子都不够交,还是他去堂兄跟前求了又求让他减少点租子,要不然那年都得饿肚子了。
但他家人多啊!
两个孙子,还有年幼的儿女,这么多张嘴巴吃饭,就靠这点地怎么够?
他想再求一求,但也明白如今这地都是宋小东家的,不是堂兄的,人家凭啥单单给他开后门呢?
便也没有再说,拿了牌子到一旁去等着。
其他人见往年都是佃八亩的黄大开这会儿只佃到三亩了,有暗自高兴的。
他少佃了,他们就能佃多点了。
等轮到黄大福,林德生问过了他家情况,佃给了他五亩地。
黄大福顿时高兴得不行,他本以为还能接着佃二亩地就是不错了,没想到新主家愿意佃五亩地给他,这可真是太好了!
多出三亩地,就多出好些口粮呢!
只要他们好好种,今年不说富余,但总归不至于勒着裤腰带吃不饱了。
等到所有人都分佃到地,跟往年可是大有变化,高兴得高兴,失望的也失望。
但不管怎样,都是如愿佃着了地,没有旁落别人。
有得佃总比没得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