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心中一热,低声道:“师父,你还是辞了这桩差事吧!有事弟子服其劳。有我在宫中,师父尽可安心离去。”
杜提点捋着胡须,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孔:“行了,为师已经做了决定,焉能轻易更改。再者,皇上也已应允首肯,为师现在去改口,你以为皇上会怎么想?”
以宣和帝的脾气,定会心中恼怒不快。
杜提点想平平安安地致仕回乡,想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就不能触怒宣和帝。
在杜提点张口之后,就注定了继续得在宫里待着,继续做太医。
程锦容凝视着杜提点,半晌才轻声道:“师父,谢谢你。”
她和寿宁公主私怨重重。由她为寿宁公主诊治,其实不太合适。她这张脸日日在寿宁公主面前出现,说不定就会勾起寿宁公主潜藏的记忆,引发头痛之疾。
退一步说,就算是平安无事,难道她对着寿宁公主就能半点不怨不怒?
她不是圣母,强自隐忍按捺,不过是为了裴皇后和六皇子,还有为了杜提点早日脱身罢了。
杜提点无声地笑了笑:“行了,我们师徒还用谢来谢去吗?”然后,便扯开话题,和程锦容说起了寻访病例一事。
木已成舟,再多想也无益。
程锦容也未矫情地再说什么。
正如杜提点所言,师徒之间,互相为彼此着想,是天经地义的事。谢来谢去,反倒见外。
师徒两人这一商议,就是半个时辰。紧接着,又商榷起了如何给寿宁公主看诊。
“药方以止痛宁神为主。”程锦容低声道:“除了汤药之外,还可配制药包,让公主每日药浴半个时辰。”
杜提点略一点头:“每日我去诊脉施针,开药方的事也交给我。你尽量少在公主面前露面。”
程锦容笑着接过话茬:“好。为皇上请平安脉的事,就交给我。”
杜提点又点点头。目光掠过程锦容的脸孔,忽地笑道:“你也别只顾着忙碌当差,得了空闲,多回一回夫家。你和贺祈新婚燕尔,也该多相聚才是。”
说来也奇怪。没成亲的时候,提起贺祈,程锦容落落大方。成了亲之后,脸皮倒是薄了起来。
被这么一打趣,程锦容微微红了脸,嗯了一声。
……
这一夜,程锦容梦境连连,睡得不甚安稳。清晨起床时,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气色却格外红润娇艳。
今日是小朝会。如今天子一日两次平安脉,程锦容手脚利索,很快梳洗穿戴整齐。
到了殿外,遇到了裴璋。
御前侍卫们皆身着银甲。一堆英俊少年郎,身姿挺拔,腰佩长刀身着银甲,威风神气,看着十分养眼。
面容俊美风度翩然的裴璋身在其中,无疑是最醒目的一个。
要是贺祈也回宫当差多好,出来进去都能见一面。
程锦容分神地想着,缓步走上前。
裴璋看着神色娇艳如花的程锦容,心里竟没什么嫉恨不平。心底的黯然酸涩,也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裴璋冲程锦容点头示意。
程锦容略一点头还礼,从裴璋身边走了过去。
裴璋很快收回目光。
站在不远处的朱启珏,冲江尧挤眉弄眼。
那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兄,要不要去安慰几句?
江尧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过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一想到要成亲,心里就如被棉花堵住一般,说不出的别扭。哪有心情去和大舅兄套近乎。
再者,裴璋和永安侯父子反目一事,人尽皆知。
这个裴璋,也是狠人,直接就在平国公太夫人送的宅子里住下了,这大半年来,没踏过永安侯府半步。
也不知裴绣出嫁那一日,裴璋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