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府。
短短数日,太夫人头上多了许多白发,额间皱纹深深,恍如骤然老了数岁。
见到这样的太夫人,贺祈心里沉甸甸的,口中低声安慰数句。说来说去,无非是“二哥总算性命无忧”之类。
太夫人苦笑着长叹一声“放心,祖母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等二郎回来了,祖母还得好好安慰开解二郎。”
“二郎自幼顺风顺水,从未受过如此重挫。祖母只担心他会一蹶不振。”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贺袀留在皇庄里养伤,郑氏也一并留下。太夫人心中再忧急,也只能在府中等着消息。
贺祈目光微闪,低声道“贺青山是个硬骨头,连着用了几日严刑,也没能撬开他的嘴。大哥和四弟今日就该押着贺青山回府了。”
“贺青山!”太夫人提起这个名字时咬牙切齿,语气中满是憎恶愤怒“这个贺青山。这么多年来,我们贺家待他不薄。没想到,他竟然包藏祸心。等他回府,我要亲自审问,问个究竟。”
贺祈点了点头。
贺青山已经死了。
太夫人的念头注定是要落空了。
“启禀太夫人,”丫鬟轻声禀报“二少奶奶前来给太夫人请安。”
贺祈凌晨时回府,睡了大半日方起身。心忧夫婿的魏氏,等得心如油煎。终于按捺不住前来。
太夫人略一点头“让她进来。”
……
片刻后,魏氏走了进来。
短短数日,魏氏清瘦了一大圈,衣裙穿在身上,也显得旷荡。魏氏显然没有收拾装扮的心情,脸上也未敷什么脂粉,就这么神色晦暗地来了。
“孙媳见过太婆婆,”魏氏给太夫人行礼问安。
太夫人叹了一声“自家人,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二郎受伤,你这个做媳妇的心里不知怎生惦记。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妨问问三郎。”
几句贴心话入耳,魏氏几乎立刻红了眼眶,眼巴巴地看着贺祈,颤巍巍地问道“三弟,你二哥他到底如何了?”
郑氏阴毒,贺袀狠辣无情。可魏氏一直都对他不错。前世他受伤毁容后,一夕之间落入尘泥,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唯有魏氏心善,时常照拂他的衣食起居。
看着魏氏伤心过度随时会晕厥的模样,贺祈心里难得有一丝歉然,硬着心肠张口应道“二哥心绪不稳,情绪激动。每日复诊换药后,都得喝一碗宁神汤药,才能安静下来。”
魏氏眼里的水光,凝结成了泪珠,滚落眼角。
这几日,劝慰的话,太夫人也说了不少。只是,再多的安慰,也换不回贺袀的右眼和完好的俊容了。
魏氏这一哭,太夫人眼角也有些湿润,打起精神说道“慢慢将养,总有伤势痊愈的一日。也别太难过了……”
话未说完,便有丫鬟神色仓惶地来禀报“太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四公子命人急传口信回府,说是天牢里出事了!”
太夫人一惊,霍然起身“送信之人在何处?立刻让他进来!”
魏氏倒抽一口凉气,用力地攥紧手中的丝帕。心里骤然涌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和恐慌。
贺祈目光一闪,心中哂然冷笑。
算一算时间,他们刚离皇庄没多久,郑氏就迫不及待地动了手。引君入瓮之计,果然奏效了。
……
前来传信的,是贺祈留在皇庄里的亲兵侍卫。
这个侍卫,年约二十,一脸精悍,嘴皮子也十分利索。进来后先磕头行礼,没等太夫人追问,侍卫便沉声禀报“小的奉三公子之命,在天牢里看守假的贺青山。昨夜四更时,有人暗中潜入天牢,欲杀人灭口。小的们早有防备,抓住了这个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