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沈家的受难日来到了。
沈廷演真的是左右为难啊,一边是魏国公府,那即便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二百余年积威和积累下的关系网,也是沈廷演所必须要正视的。
另一边又是秦朗这个新崛起的一方豪强。
几个月里,沈家已经从秦朗这儿得到了不少好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眼下两边人一起怼到了他跟前,即使以沈廷演掌控沈家十余年历练的决断,他也难下决定。
谁能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刘昀派人来崇明了呢。
如果没有这一遭,那沈家完全可以坐看风云变幻,抽身事外。
那是魏国公府与郁洲山岛的事儿,不干沈家分毫。
可现在秦朗的人来到崇明了,沈廷演再想抽开身就难了。
你沈家贵为沙船帮的龙头,在松江府是过江猛龙都难压制的地头蛇,顾三麻子整出了这么大的声势,哪怕行动再保密,可以沈家的能量,你要说你丝毫没有听到风声,谁信啊?
而你听到风声了后,不主动跟秦朗报信这也说得过去,双方交情毕竟还短浅,还没到那个程度。可秦朗的人都已经到崇明岛上了,你还一声不吭这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至少在道义上有点小亏欠了。
这点小亏欠如果是秦朗败亡,自然风吹雨打去,啥也不是。
可一旦秦朗没有败亡,至少没有死,等他再东山复起时候,那就有的说道了。
“这有什么好迟疑的?且不说秦朗能不能躲得过这一劫,他就算躲得过了,也未必能再东山复起。这几个月里郁洲山岛上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一旦事败,还能卷土重来吗?真以为他有摇钱树聚宝盆啊?”
沈廷演的胞弟当即说道。
这话立刻就带起了几个沈家族老的符合。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还只是个小豪强的秦朗与堂堂魏国公府根本没法比,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家主的迟疑,这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沈廷演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些人又哪里知道郁洲山岛的实力。
沈廷扬此前可专门有信给他,里头简单的说了一下郁洲山岛上的实力,那位秦公子手中至少还握着两千训练有素的军兵,还配着有一定的甲衣。
这是绝不可小瞧的。
沈廷演就很怀疑,那郁洲山岛上有两千精兵,还有数以万计支持拥护秦朗的人,徐家就是把江淮松江的海贼水匪全打包送过去,就能打的赢吗?
沈廷演为什么迟疑不定?就是因为他知道秦朗很可能倒不了,从这个角度出发,他当然要迟疑难下决断了。
可惜这话根本不能对眼前人说,否则消息明天就能传进徐家人耳朵里。到时候他沈家就更与秦朗结下梁子了。
“来人,把东西交给秦家来人。告诉他,这是老夫给他家主人的贺礼。”
却是一副沈廷演亲手所书的字,取材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文。嗯,就是那段著名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这是沈廷演绞尽脑汁才想出的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秦朗手头还有不俗的军力是事实,但几千号海贼水匪一窝蜂的杀进了郁洲山岛,哪怕最终被秦朗杀败了,岛上的损失也肯定不会小。
这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就正是合适。
而秦朗要是不能干脆利索的杀败来犯之敌,他的损失则会更大,这时候这幅字同样合适。
最后一种可能,就是这幅字送到郁洲山岛的时候,徐家准备的人手还没有发动,那这也算是一种隐隐的示警了。
秦朗能不能从中领悟什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崇明沈家今后绝对能坦然的面对秦朗,再不存在道义有缺的问题了。
就这般的,各方小算盘打的都哗哗中,三天的时间转眼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