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查不出证据,如今多年过去,尸骨已烂,更无人能指证与他。”
说到此,故意卖个关子,道:“恰在此时,我宋大哥去了,你猜怎么样?”
沈放乐得陪他玩笑,道:“他有什么办法,叫死人开口说话么?”
马公越拍手道:“正是如此,宋大哥说,若是真被人打死,尸骨上能看出痕迹。大理寺的官员也是不信,许他开棺简尸。宋大哥看了几眼,就说头骨上有古怪。叫人用醋泼在骨上,以红油伞面遮覆,对日观看。宋大哥说,若是生前被人击打,则骨上可见红色荫痕,若是死后折损,则不见红晕。按照宋大哥所说,那李老实头骨后脑之上,果然有一处红迹。宋大哥指了位置,并说,八成是棍棒所伤,力道不大不小,未打断骨头,却是震坏了脑子,脑袋里面淌血致死,外表却是看不出来。那朱屠户听了,他一个杀猪的,岂懂这些道理,听宋大哥所说位置,杀人凶器,样样都对,如若亲见,还道宋大哥通鬼神,吓的魂不附体,当即招认了。”
宋慈能验出死者伤处,犹如亲见,倒也不是匪夷所思。人体致死之处无非那几处。淳熙元年(1174年),浙西提刑官郑兴裔发明了《检验格目》,后来此书与《检验正背人形图》、《验状》成为官府杵作验尸的标准格式。《检验正背人形图》,后来称为“尸图”,上面标注出了人体的数十处致命之处和非致命处。验寻死者伤处,也都是按此一一探看。特别头颅、下阴等毛发要害之处,更不会遗漏。故事中常有脑袋里面钉根铁钉却无人发觉,几乎不可能。
沈放点头道:“也是奇技,想这各行各业,果然都大有门道。”
李嵩道:“他进书院第一天,身上竟带了个骷髅头,吓的授课的吴老先生差点晕了过去。他这喜好实在与众不同,人又是聪明机警,说话不多,句句却都直中要害,一进书院,也是声名大噪。这小子,所学也是怪异,精通人体构造,能画出经络肌肉骨骼。我为画这图还特意叫他给我画了几副骷髅。”
梁楷道:“这还要多谢魏先生,能请仵作来书院为师,魏先生果然是只重贤能,不看虚名地位,叫人好生叹服。”宋时仵作乃是低贱之人,莫说为师,走街上也要被人嫌弃。
沈放道:“他有如此本事,又何须杵作来教。”
梁楷道:“这还是他自己求来,这杵作一行,面对的十有八九都是枉死之人,这死法更是千奇百怪,谁也不敢说样样皆知。这小子虽是年少,却甚是谦虚有礼,不骄不躁,肯直视自己之不足,不耻下问。”
李嵩点头道:“是,魏先生说,能者为师,我看与夫子的‘有教无类’,也是相得益彰。”
马公越道:“这书院里的怪物多着呢,张大哥摆弄火药,差点把屋子也给炸了;成田兄拿花瓣来蒸香液,结果臭了好几条街;赵维意打造的铁犁,连陈时山长也赞不绝口。”
几人就口聊些书院中的人物,沈放仅是听闻,也觉大开眼界,不想身边这许多看似无奇的事物,样样都有学问,只觉此间果然是卧虎藏龙。
几人在院中转了一圈,却见此处院中大半讲堂都是空着,不见一人。沈放奇道:“方才前面院中堂堂都是有人,为何此处如此清凉?”
梁楷道:“你有所不知,这前院是上的例课,讲的乃是儒家经典,是此间学子人人要学的。只要有课,这学生都要来。这二进院,乃是讲杂科的所在,师生自行约定,时辰却是不限的。”向后一指,道:“后面三进院,乃是开敞的讲堂。只有亭台轩榭,不设屋舍,时常有重臣名士来此讲学,甚至学子若是愿意,也可以开堂宣讲,不拘一格,讲些什么,并不约束,随心所欲,谁若想听,也是来者不拒,是以这第三进,也叫‘自在堂’。”
李嵩微微一笑,道:“这自在堂深得学子喜爱,时常流连不去,人满为患。今日吴曦大人来讲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