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首故山千里外(7 / 9)

不再多做掩饰,宛如毒蛇喷吐着汁液,只求沾染到每一个仇人。

然而弘辩方丈却站在原地面露慈悲之色,从怀中掏出一封陈旧至极的书信,扔到了堪布喇嘛的面前。

“阿弥陀佛,当初你卷窃财物而去,我们也曾打算派人追拿,前往大理卫都指挥使处报官,可徐施主却出面劝止于我。”

“后来的徐施主孤身一人,由鸡足而西出玉门关数千里,至昆仑山,穷星宿海,至西番参妙宝法王。”

“回来之后,徐施主两足俱废,心力交瘁,对老僧说你总有一天会再回来这里,届时便将此书信付予。”

堪布喇嘛从地上捡起书信,看着信封之上已经萎黄发枯的墨迹,死死盯着上面《与顾仆书》四个大字,歪扭突出的眼珠几乎要盯出血来,随后怒吼三声,面色如狂地将书信撕成数瓣,仍上了天空。

碎纸如天花乱坠,在眼前耳畔滑落,隐约能看到粗纸上写着卖身契的契据文样,还有一行萎靡凄楚的字体“……离乡三载,一主一仆,形影相依,一旦弃余于万里之外,何其忍也……”

“总兵小心!”

一声厉喝响起,吴之茂吓了一跳。

他原本见到堪布喇嘛狂态毕露,心中早已有所警戒,此时看到弘辩方丈和堪布喇嘛撞做了一团,而喇嘛手中还握着明晃晃的一把匕首,似乎要朝着自己背后的平西王妃刺去,顿时魂飞天外。

此刻场中乱作一团,吴之茂作为武将一直刀不离身,此时慧至心灵地当即拔刀,冲着堪布喇嘛大步刺去——

只要将这个丑喇嘛顺势杀了,就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密谋之事!

刀光如电,转眼当前,当吴之茂挥刀刺到堪布喇嘛身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在场众人眼中的凶狂之徒,眼里竟然也满是错愕,只不过恰好被弘辩方丈衰老的身形所阻挡,并且尚处在心神恍惚之间,甚至还来不及发出疑问。

堪布喇嘛好像张嘴想说些什么,看向吴之茂的眼神也从惊愕转为剧怒,这让吴之茂更为惊惧,生怕对方鱼死网破之际将自己害死!

吴之茂此时刀出没有回头路,为了将后患一并扫除,心中一凛再不犹豫,瞬间将腰刀从堪布喇嘛的后腰攮进,前胸刺出,转手再搅动刀柄、搅碎内脏,一口气都不打算给堪布喇嘛留下!

残丑的堪布喇嘛张大了嘴,五脏碎裂的剧痛攫取了心智,破碎的肺泡让他竭力吸气,嘴边也只能冒出一股股血沫,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中猛然晃见弘辩方丈的老脸,竟然拼尽全身力气,指着他的鼻子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你……你……”

随后瘫倒在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临死之前的弥留时刻,堪布喇嘛终于从这具残丑至极的躯体中解脱出来,似乎再次变成了那个憨厚朴实、务农为生的徐家佃户顾行。

那一年,他在江南的小家遭遇了饥馑荒年,卖儿典妻之后仍旧还不上青苗贷,便只能把自己也卖身为仆,跟着江阴徐家乖僻的老少爷远走天涯。

顾行逐渐回想起与老少爷站在黄山峰顶的情形。

当时老少爷笑着问他,黄山最高峰是天都峰还是莲花峰,而光顾着看天边绚烂的晚霞和,树梢毛绒绒松鼠的顾行,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想起当地人说天都第一峰,便回答是天都峰高,但老少爷微笑着摇头,说,错了,应该是莲花峰高,高一点点。说完,他又奋笔疾书,他说会把结论记录在游记里,供后人验证。

对于这部游记,不识字的顾行充满了好奇和钦佩,因为老少爷不管白天多累,晚上必定要铺纸磨墨,把一天的经历和见闻统统记录下来,顺道教他识几个字。对顾行来说,静静地看着少爷奋笔疾书,就是辛劳一天之后最温情的时刻。

顾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