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提出的两个建议,一群金兵士卒完全无法抉择。
宋朝皇帝虽然是阶下囚,但杀与不杀也是需要元帅决断。一群普通士卒哪敢上去乱刀砍碎?
而带赵桓去见二太子,他们更没胆量。二皇子那是一群小卒想见就能见的吗?
这些事情,寻常人一想便能想清楚。做到这一步其实并不难,也无需多复杂的计谋。只看赵桓面对最烂的局面有没有勇气挣扎一下。任何挣扎,都不会比原本的结局更差。
赵桓平静的负手站在原地,到这一步自己已经达成所愿。
金国与宋朝交涉的使节死亡,这么重大的消息必然会传到金军主帅耳中。自己有极大的概率能够见到金军主帅。
果然,很快大队的人马抵达,一名面相阴鸷,下唇刻薄的中年男子站到赵恒面前,正是金军左副元帅粘罕。
粘罕皱眉扫视了一眼地上的伏尸,阴恻恻的说道:“宋主当众行刺,岂有人君威仪,与匹夫何异?我认为有必要认真思虑,为宋朝百姓罢黜你这昏君。”
至于死掉的萧庆,粘罕连看都未多看一眼,投降大金国的辽国、宋国官员不可胜数。相比于宋主,这种官员不值一提。
令粘罕意外的是,以往只要以“决议废立”相威胁,宋主必然胆怯气怂,无往不利。一切金银美女,予取予求。
但这次赵桓却很平静的站在原地,认真打量着自己。
粘罕勃然大怒,呵斥道:“你竟然敢对我置若罔闻!”
赵桓淡淡一笑,问道:“你这样大吼大叫,有失大将风度。你除了以罢黜相威胁,难道就没有点新花样?”
粘罕侧身从亲卫腰间拔出一把佩刀,架在赵桓脖子上,呲牙威胁道:“我还能赐你一死!”
赵桓完全不为所动,平静说道:“不,你不会。杀了朕,开封城中就再没有人能够作主,令所有军民不做抵抗便向金军投降。朕如今还是天子,杀了朕必然使汴州城内百万军民悲愤不已,与你们一决生死。”
后世对人性之恶的总结,可谓鞭辟入里。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永远不要使自己完全丧失抵抗能力。这将会极大助涨歹徒心中的恶念,从一丝邪恶的火苗,迅速成长为滔天大火。
这也是赵桓第一次读宋史最大的感受。一味的软弱,一味的卑躬屈膝,彻底解除武力,是乞求不来敌人的怜悯的。只会导致对方从最初打算的劫掠一笔便跑,恶化到最后连金国都未曾设想过的,废掉宋主,灭亡北宋。
只有自己能够威胁到对手,双方才有谈判的可能性。
果然听闻赵桓所言,粘罕双眸一凝,盯着赵桓问道:“你见右路元帅有何图谋?”
赵桓淡然一笑,对着粘罕直接说道:“既然要见右路元帅,便肯定不会对你这左路元帅说。”
粘罕手中长刀立即下划,在赵桓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森森血痕,冰冷的刀锋卡在皮肉里,格外的森寒,让赵桓如芒在背。
看到赵桓眼中的恐惧,全身的颤抖,粘罕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容,用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嘲讽道:“我当宋主终于有了一丝骨气,却原来还是胆小怕死。”
怕死?
怎么会不怕死?
一个活在无比安宁平和时代的文静大学生,连亲眼目睹死亡都未曾经历。又怎能不惧怕割进脖颈的刀剑?
只是相比于屈辱的死亡,这种引刀图一快,似乎来的更加轻松。所以赵桓虽然恐惧,却依旧淡然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除了知道求饶无用之外,就是赵桓坚信国相粘罕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不会做出当众斩杀宋朝皇帝这种鲁莽的事情。这不符合金国利益,哪怕是最初只打算劫掠一笔的利益。
右路军元帅的营垒距离此地稍远,直到双方僵持了许久,斡离不才在大队侍卫的护送下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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