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积水冲洗划出深深伤痕的长街,沈墨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风雨中。
过了一会,一团黑影从水中涌出,出现一个穿着黑色法衣的人,上面绣着的符文和沈墨从地牢离开时杀死的那个家伙很是相似。
“真是个傻子,要是成为正式勾魂使者的考验那么容易通过,本无常使早就申请成为勾魂使者了。现在还得为你浪费一张生死符,真不知判官是怎么想的。”
他很是不满意却仍是动作迅速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钱。
这江城,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因为离杀死眼前这家伙的那人太近了。
当幽冥教的鬼差真是教人提心吊胆,反正他好处已经捞够,做人要知足,是时候考虑退路的事了。
红色的纸钱风雨无阻地飘到无头尸身上,突然自燃。
雨水也浇不灭火焰,红纸钱烧为灰烬洒在无头尸体上面。
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倒在雨水中,尚且流血的无头尸身居然从泥水里坐起身,它的手丢开黑色油纸伞,朝着头颅的方向爬过去,很快摸到头颅旁边,双手将其抓住,站起身,往无头尸体的伤口处放了上去。
黑色法衣的男子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恐惧,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令他大吃一惊。
因为头颅拼接好之后,对方没有如他意料那样复活。
脖子上整齐的伤口没有愈合,仍在不停流血。
“怎么会?”
他略作犹豫,不甘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粉末,抹在对方拼接的伤口处,可是鲜血很快冲散粉末,这上等的止血散没有起到止血的作用。
他用一把匕首给自己划出一道口子,止血散抹上,立时止住血。
他不甘心,又在无头尸体上另外划出一道口子,这次的结果仍是止血散有效。
黑色法衣的男子心情沉重。
看来的确是生死符失效了,问题出在伤口上。
这对他是一种打击,因为此事意味着殿主新研究出的生死符,并不能总是能让他们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黑色法衣的男子还没从这种失落的情绪中抽离,一个让他感到无比恐惧颤栗的声音在风雨中轻轻地出现,一字字无比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你是想‘复活’它?”
黑色法衣颤抖地看向前方,他想要施展学自扶桑国的忍术离开,可是双脚被无形的气流捆住,使他如脚下生根般,根本没有施展忍术的机会。
漆黑的夜里,他依旧能看到前方风雨中那人的轮廓。
“你怎么回来……”
他可是小心观察过后才出现的,但没想到沈墨居然会杀个回马枪。
“抱歉,我比较多疑。”
恰在此时,雨水恰然而止。
乌云散开,明月再度出现,将那黑暗里的轮廓照得分明,夜色好似披风一般着落在他身后,沉静的眼眸,黑白分明,有种无可言喻的冷酷跃然而出。
这张脸,黑色法衣的男子不止见过一次。
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永生永世都不要再遇见。
可事实就是事实。
残酷的现实需要勇敢地面对。
他没法逃避。
他声音颤颤地道:“沈大人,你放过我,我给你当卧底。”
他的软弱哀求,没有换来怜悯,和无头尸身一样,这位黑无常使者,最后只见到一把生锈的柴刀。
深可见骨的伤口从面门劈落而下。
他走得很突然,所以应该没有痛感。
这是沈墨作为前任勾魂使者,对这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前同僚最后的怜悯。
沈墨从身上掏出自己的止血伤药,涂抹在伤口上,果然伤口仍是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