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徐徐地吹着,带着丝丝凉意,亭中气氛倒是显得有些沉寂。
刘禅端着茶盏,手掌摩擦着光滑的杯壁,陷入沉思,陪驾的官吏寂静无言地等候刘禅发话。
唯有青龙真人与众不同,紧闭双眼,打坐诵经,仿佛一切事务与其无关。
沉默半响之后,刘禅抬头看向刘邕,缓缓问道:“南和既有此问,不知南和之意是何?”
刘邕放下手中茶盏,沉吟少许说道:“北伐之前,上丞相率军路过沔阳,亲谒斄乡侯墓致祭(注1),并让其弟马伯瞻(马岱)为挂孝,故邕方有此问。毕竟斄乡侯为我大汉将帅,而杨阜助贼为寇,致祭应当无碍。况且杨太守也以马超之名,诱武都白马羌相助马岭关,今若祭之,可收陇西羌、氐人之心。”
“休昭可还有其他见解否?”刘禅摩擦着光滑的杯壁,说道。
董允微微蹙眉,拱手答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上丞相出师祭奠斄乡侯乃是为鼓舞士气,今陇右已下,凉州将夺,将需思安民之策。”
刘禅微微点头,确实如董允所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打陇右,而现在是安稳凉陇,大汉对两者的需求已经转变了。”
见众人未统一意见,一时间,刘禅倒不好确定是否祭拜马超。
刘禅思索之际,无意间瞥见青龙真人的姿态不禁想笑,好奇问道:“斄乡侯葬在雷公山,真人你等住在附近,不知有何感受?”
青龙真人好似睡醒般,微微睁眼,做了个道礼,说道:“启禀陛下,我等已是出世之人,斄乡侯在与不在与我等并无关系。贫道几人往日念经修道而已,少闻世事。”
顿了顿,青龙真人继续说道:“贫道只是知晓斄乡侯之墓往来少有人打理,唯有数年前上丞相北伐之时,致祭打理过一次。至于羌人敬佩斄乡侯,贫道不曾听闻有何人祭拜过。”
刘禅似笑非笑看着青龙真人,说是出世不问世事,却在最后一句揶揄马超的威名。
刘禅盯了一会,好似不在意地随口问道:“真人是何方人士?”
青龙真人见陛下似乎看透自己的小心思,也不隐瞒,恭敬说道:“在下乃秦州天水郡人士。”
刘禅看着山脚缓缓流淌的汉水,半响后,叹息说道:“十年了,陇右人旧恨难忘,而羌人早已忘却神威天将军之名,或许此乃天意也。”
青龙真人做了一个道礼,又是不再说话,闭眼念经。
说完,刘禅将手中磨蹭许久的茶盏递到嘴边,一饮而尽,沉声说道:“斄乡侯之墓,朕不便去致祭。但其亦是我大汉将帅,不可孤伶至此,南和,你回军寨之后,遣老弱士卒数人,日常打理打理。”
“诺!”刘庸应道。
吩咐完,刘禅又看向青龙真人,好奇问道:“贵教张教首随曹操奔赴中原,不知真人又为何不随其前往,而留于此地。”
青龙真人睁开双眼,如实禀告道:“贫道早年随张教首入中原,曹操将数万百姓、教众分居他地,并派专人负责监管我等,不让我等于民间传道。故我与张天后数人不愿留于中原,逃回汉中,后见教众离散,便归隐观子山,遂不问世事。”
刘禅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不知斄乡侯与贵教可有过关系,或喜爱贵教教义?”
青龙真人迟疑半响,说道:“启禀陛下,张教首曾欲让张天后嫁于斄乡侯,除此之外,两者并无关系。”
刘禅笑眯眯地看向青龙真人,并让人给他端过一盏茶,继续问道:“不知可有羌、氐之人喜爱贵教教义,并愿入教?”
青龙真人一愣,不知大汉陛下是何意,但学识教为渊博的他,还是为刘禅介绍道:“不知陛下可知,我教教祖(张陵)于鹤鸣山所学之道否?”
刘禅摇了摇头,他只是略知五斗米教内容,对于其渊源根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