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曹叡太和四年,十月,临泾。
清晨时分,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落在屋内。映着郭淮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咳!咳!”
郭淮用巾帕捂着口鼻,时不时地咳嗽几声,伸手放在松软的棉垫上。医师轻搭郭淮右手动脉上,抚须闭目,感受动脉的搏动。
中医左右手脉搏含义不同,左脉代表心、肝、肾,右脉代表肺、脾、命门。
四月前,高平城之战,郭淮被向煜用箭射穿重甲,当场昏死过去,辛苦手下部曲拼死相救捡回一条命。送到后方医治数月,这才渐渐康复。不过伤势也是严重,若不是郭淮身体健壮,差一点就挺不过去。
郭淮摘下巾帕,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呼吸着清晨清醒的口气,整个人通畅许多。
半响后,医师睁开双眸看向郭淮,拱手笑道:“恭喜郭将军,身体已经康复了,只要再休养月余,应该无碍。”
闻言,郭淮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开口说道:“多谢吴医工医治。”
顿了顿,郭淮指着自己的胸口,蹙眉问道:“只是淮胸肺这块,常感不适,有时胸闷,不知为何,敢问吴医工可有医治之法?”
吴医工苦笑了一声,解释说道:“重箭虽未射到将军心胸,但却伤及肺脾。故将军虽身体痊愈,但却留有后遗之症。往日之中,将军多多小心,不要举重物,亦不可再上阵厮杀了,如此一来,将军身体应是无虞了。”
郭淮神情有些沮丧,摇了摇头,自我安慰说道:“能活下来便是洪福,有后遗之症也能理解。”
吴医工背起药囊,拱了拱手,说道:“郭将军好生休养,日后忌烈酒戒女色,所食勿伤肺脾即可。在下先行告退,祝将军安康。”
“吴医工慢走,不送!”
吴医工撤走几步,又拱了拱手,背身时微叹口气,提了提肩上的药囊,往外走去。
郭淮收拾了下心情,踏步出屋,对着亲信问道:“今日可有最新战况传来?”
亲信摇了摇头,拱手答道:“回将军,近些日并无最新战报,大司马依然与诸葛亮相持萧关,卫征蜀被蜀军堵于马岭关之下不得入。”
“杜长史,今日在署中否?”郭淮又问道。
“杜长史早在一刻前便往城外去了,若无意外,应在核对军需。”亲卫答道。
“嗯。”
微微颔首,郭淮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近些时日,正是关中秋粮收获,转运至前线的日子。杜袭作为大司马长史,负责大军军粮,今日少有在署衙之内。
郭淮抬了抬看尚未高升的旭日,挥手让部曲牵过战马,往城外而去。
路上郭淮策马缓行,思虑近月以来变化局势的变化。
九月,诸葛亮在众目睽睽之下,派人将右将军张郃的棺椁送到大司马军中,顿时征蜀大军哗然,右将军张郃战死的消息未过旬日传遍整个关中。
加上前不久经历的水灾,关中人心惶惶,皆扬言蜀汉即将攻入关中。长安大姓、百姓见状,皆欲逃往河东避难,雍州刺史徐邈当机立断全境戒严,封锁长安附近诸县,并严禁试图离境者,关中表面上这才稍微稳定。
秋风徐徐,吹散郭淮心中烦闷的心绪。
郭淮策马于道路之上,只见两侧农田中,许多老弱妇孺躬身其中,稚童在田野中穿梭。
忽然,一名少年从田间窜出,好似故意要撞到郭淮马上。
“御!”
郭淮眼疾手快,拉扯缰绳,急调马头,才躲过此名少年。
郭淮停下战马之后,怒气上涌,这少年不是想死嘛!也幸亏自己是小蹄慢走,若再快些岂不是自寻死路。
郭淮擒着马鞭,面露怒气,看向如自己儿孩年纪的少年。却只见少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