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安丰。
初春时分,天气灰朦,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恍如烟雾般,弥漫在天地间,颇有意境。若是太平,正值春耕之时,或合安丰‘安康丰乐’之语。
只可惜的是,如此之景却被战云所笼罩,此时的春雨好似为这场战事亡者提前超度所下。
征东将军王凌早奉曹叡之命,恍如开了天眼,南下屯住安丰乡。与从合肥北上的朱桓大军撞了个正着,两军在安丰附近展开对峙。
身为先锋的朱桓,正在土丘之上,眺望着魏军营寨,不知作何思虑。
派遣而出的斥候喘着粗气,回禀道:“启禀前将军,前方魏军乃征东将军王凌,兵有万人。观其营寨布置,后续应有援军。”
“父亲。”朱异挥手让斥候退下,说道:“敌军虽有备,但人数不多。我军既为先锋,不如主动出击,与敌厮杀一场。待陛下率大军后至,即可将其全歼。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初入战场的朱异被王凌的万人所吸引,想要趁机将王凌留住,集结大军将他围歼。
朱桓捋着胡须,自语说道:“按文钦所言,州郡士卒多有休假,王凌所统士卒不假。只是文钦归附,合肥沦陷,寿春以南几乎全入我手。我军又举兵十万进攻,但为何王凌能毫不畏惧,驻守安丰以待我军。”
闻言,朱异也皱起眉头。安丰并无险阻,一片辽阔,极利于大兵团作战。王凌身为征东将军,有固守寿春的职责。如今放弃芍陂地利,又舍弃寿春坚城,出军野战,不符合用兵的正常道理啊!
“父亲以为王凌有诈,欲引诱我军进攻。待援军抵达,两军相合,以溃我军。”
朱异不愧是将门虎子,一点就通。
说起诈术,朱桓不由来回踱步,说道:“诈?我非担忧王凌有诈,而是担忧文钦有诈。”
说起兵家虚实之策,朱桓可是颇有心得。
当初夷陵之战后,曹丕举兵三路伐吴,大司马曹仁率领几万步骑出征濡须。朱桓先中了曹仁的声东击西之策,致使濡须城内兵不过五千。朱桓丝毫不惧怕,来了招示敌以弱,让曹仁中计大败而归。
后面石亭之战更不用说了,引诱曹休入套之后,朱桓请命率大军截断曹休后路。陆逊虽不纳,但还是派遣少数士卒断后。可惜贾逵赶到,救下曹休。
身旁的朱异脸色一变,惊呼说道:“文钦有诈?”
如今的文钦不仅取得了孙权的信任,也取得了东吴众将的信任。众人或许对他过高的官爵有异议,但是却对他的投降行为并无怀疑。
“正是。”朱桓蹙眉垂首,踱步说道:“文钦此子言语间看似豪爽粗鄙,一心为国。但是所言之语,并非单纯武人,其为人文采亦不弱也。而且最重要之事,我曾于十几年前,洞口之战见过他,可是却想不起此人入谁帐下效力,不过为父能肯定此人定不在曹仁麾下效力。”
说话间,朱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利用他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使劲回想自己见过文钦的详细地址以及时间。
身为儿子的朱异相信了朱桓的言语,可是知晓自己父亲惊为天人的记忆力。数万部曲及家眷能全部记住,而且时隔多年依然不忘。
“王凌?”
“不。”
朱异跟在朱桓身侧,说出镇守过江淮地区魏将的名字,以为提醒。
“贾逵?”
“不对。”
“满宠?”
朱桓摇头,说道:“文钦不是这些人手下。”
“莫非是张辽手下?”朱异再次提醒说道。
此言一出,朱桓停下脚步,好似回忆起了什么,记忆在脑海中如泉水奔涌而出。
当时张辽、王凌在洞口大破吕范,而自己在濡须口逼退曹仁之后,前往救援吕范。两军交锋仅为试探,自己与张辽麾下有小战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