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不见神色,语调也是那么轻淡如水,叫人咂不出味道来,“主子还叫小的给姐儿捎一句话,宽慰姐儿。”
真是奇了。
那样的人物还晓得宽慰人了?
沈南宝升了些兴趣,“什么话?”
方官略略抬起头,眉眼打起官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大抵是她也觉得这话奇怪,有些窘迫地搓起手指。
沈南宝和风月怔在那儿,愕得一室寂静了下来,只听得闷闷的风扶进,撩起帷幄的声响。
半晌,沈南宝才找到自己的声儿,点点头,“说得极好。”
前人之言,可不是好么。
沈南宝没理会心头擦过的那一丝惘惘,吩咐着方官把盒子放下。
那盒子造型古朴,精细的纹路在一芒一芒跳跃的灯火下扭曲,逐渐生出了萧逸宸的那双眉眼,还有他那张浅浅上弯的嘴,正咧着冲她笑。
沈南宝一怔,从脊梁生出无边的寒意,吓得她不敢再看那盒子,赫然吩咐风月将它锁在抽屉里。
也没再和方官说什么,只道困了,自顾上了床了,裹了被子睡去。
虽道是入睡前惊心动魄了一番,但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翌日早早地起了床,换了凉绸的齐胸襦裙,精神抖擞的去给殷老太太晨省。
路过甬道时,又和沈南伊狭路相逢。
或许是才方大病初愈,沈南伊身上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她手搭在明筝胳膊上,恍惚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明筝身上,显示出一种弱不胜衣的尪孱况味,却丝毫没影响她说出的话,依旧能气死个人。
“我昨个儿听说谢府来提亲了?我早前就同四妹妹你说过了,别心比天高,谢小伯爷哪是你配得上的,你非不听,看看遭了罚罢,听说打了手板三十下?也不晓得四妹妹日后还拿得起针不。”
说罢,沈南伊另一只手擎起团扇,装模作样地扇起风,“绣得好又如何,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玩意。”
沈南宝笑着说是,“不过至少曾经也璀璨过,总比那石间的绿藤好,庸庸碌碌了一辈子,都无人问津。”
一语双关,又挑起了沈南伊那难于登天似的说亲。
沈南伊气得当即就支起了身子,想一巴掌刮过去,却被明筝拦住了,“姐儿, 老太太还气着您呢,等下若是到了房里,老太太问起,只怕不好。”
沈南伊烦躁地撇了撇嘴,没再多口角云云,挤开了沈南宝悠悠地走了。
风月看着沈南伊的背影,忍不住啐骂,“这才叫做见不得别人好,真真的势不两立,姐儿您才受伤,她病就好了!”
“她这样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还不习惯么,再不习惯,妨不得攒些怨气把自己气病了。”
沈南宝轻淡淡地说着,和沈南伊拉了有一丈的距离,这才提裙往上房走去。
殷老太太规矩大,除非病得不能下床了,或是特意嘱咐过的,不然都得来定省。
往日各自起的时辰不同,很难碰见,今朝沈南宝进屋时,见到左右两边都坐满了人,就是沈莳也在, 暗想应当是有事要说,便默默地行了上去,作了礼。
殷老太太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见沈南宝来了,竟还破天荒问起了她的伤。
沈南宝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道:“上了药,便不怎么疼了,日后将养个半余月,想是就会好了。”
殷老太太点了点头,便让她坐下,然后看到济济一堂的子孙,笑了笑,“方才开国公夫人叫人捎来了话,说是知州的通判家有个方弱冠的哥儿尚未说定,有意和我们家结亲。”
通判,尚不说在金陵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官衔,就是在知州那僻壤,也不是什么大拿。
沈南伊摇着扇子,在晃悠悠的影子里浮现出嗤夷的神情来。
殷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