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剑而起,玉老从掌中升起的一瞬间,一点豁然的明光就从心海绽了开来,他望着壁上竹剑,仿佛穿透了其深厚的表层,进入了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世界。
即便在这种境地里,裴液都有些气笑,愤愤深吸口气就要辩驳.但下一刻少女轻荡的小腿映入视野,少年笑容怔怔消去,嗓子再度有些发紧。
裴液怔然望着她,少女确实与自己认识的明绮天不同,她固然也有那种明透的淡然,但绝非是永远平和地面对一切。
而奉怀的那个雨夜也一下涌入心海,当日他饮酒服药后提剑反身不也正是酒意?
裴液忽然有些不敢看这张明美的面容,依着她的目光转到墙上:“.这柄,像是.”
她确实很喜欢剑,也确实喜欢和他聊天。
但这答案出口后他自己都怔住——玉老绝然不是一道深沉的杀剑。
明云摇摇头,抿出个微笑:“你用的很好啊.我制剑时,就是这样想的。”
无论偶尔的偏头,还是清亮的眸子、拨弄书页的手指,每一样微小的细节都显露出她现下的欣然。
明云安静地望着他。
“我来指壁上的剑,你就以第一眼看到的感觉来出剑。”明云道,“然后我们来看和我制剑时的感受是否一致。”
“.前两年用作辅药的时候常常喝。”裴液抬眸想了下,勉强一笑,“这么说我其实也不算喝过了,把酒当作服药之水酒神想必不乐意见。”
“.”
是为玉老。
这个动作令裴液心肺再度一窒:“.什么?”
“.”
病榻枯躯,冷酒引燃.确实有些玉老后接的拔日照羽之感。
“.”
“.当然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也没有和别人玩过,”明云手指捋翻了一下书页,“你要是觉得无聊”
“好。”裴液回过神来,“好玩.这样过得快很多。”
“嗯。那你想要什么彩头吗?”明云清淡的目光看着他,“我听说做游戏要有些输赢的赌注才好玩。”
“.不用,明姑娘。”裴液喉咙动了下,“不用。咱们不言不语,想法若能不约而同本来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明云立刻弯唇点头:“我也是这样想——那开始吧。”
明堂之中再无交谈,少女安静地一一指向鞘中的剑,少年则沉默地以第一感觉来出剑,有时短促,有时连贯,也难免有卡住之时。
不必言语来揭示结果,若是对了,少女的神态就是对裴液最好的奖赏。而多半时候还是不大对,但少女往往也会若有所思.这游戏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当裴液停下剑的时候,天光已有些昏黄。
“你觉得怎么样?”明云望着他。
“.”
裴液没办法说自己真实的感受,他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整个过程少女都全神贯注地投入,熟悉之人能清晰地感觉出她情绪的悠扬轻愉,然而裴液的心却只是一点点地沉下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最明亮的时候过去,随着窗外的太阳开始西斜.他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出剑越来越低沉,无数次希望时间就此停下。
但显然无人为他按下暂停。
“异曲同工之妙。” “异曲同工之妙。剑者须得剑野开阔,剑感敏锐,剑招灵妙.这种一霎的直感,最考验剑赋了。” 明云颔首,伸指补充道:“而且,契合一致自然心照不宣,不一样时也偶有花开两朵之妙,可以瞧出对方的剑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