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和南子都已经年过三旬,年轻时那浓浓的爱恨纠缠被时间慢慢涤荡,虽然偷情时看着圣洁的巫女穿着巫袍罗衫半露的样子,依旧十分刺激,但激情过后,更多的只剩下政治上的相互需求。
然而随着宋公纠之死,随着皇瑗和司马子牛的覆灭,这种政治上的相互需要也有些松动。南子在宋国的敌人一扫而空,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幻觉,那就是宋国自此以后进入由她主导的时代了,她甚至摩拳擦掌,准备效仿妇好,大干一场了。
然而在赵无恤这里,这种打算却落空了。
赵无恤虽然是后世人,却并非一个女权主义者。入乡随俗,他在个人上尊重南子,但是在政治上,他让南子的权欲一头撞到了高高的城墙上——在赵国主导的中原,女主临朝、神权至上只是权宜之计,而非宋国的真正未来!
面对南子的质问,赵无恤直言不讳:”子商成年之后,寡人当然会让他做宋国全境的统有者,然而现如今东方有许多贵族和国人不服天道,不服你,你当如何做?“
”杀!“南子咬牙切齿,她一直认为,这些试图对她和她儿子不利的人,有多少杀不多,溺死、戮杀、车裂、腰斩、火刑,总之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百!
这就是赵无恤不放心把整个宋国交给这个女人的原因,护犊心切的她很容易陷入偏执和疯狂,宋国东部数十万人,总不能杀光了事,若是赵无恤不护着,只怕连乐氏也迟早遭了其毒手。
所以,还不如将乐氏移到彭城去,让乐茷与南子各治一边。
”寡人决定让宋国变成两个郡,一个是彭城郡,一个是睢阳郡,以芒砀山为界,汝与子商治睢阳商丘,乐氏治彭城。“
对于这个划分,南子自然是有意见的,她认为赵无恤偏心,不顾自己和儿子,偏向外人,但赵无恤心意已决,管她软硬皆施,都不管用。
最后南子只能接受这种现实,她曾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然而在有了儿子后,却谨慎了许多,她宁可接受统治缩水一半的宋国,也不愿与赵无恤决裂。毕竟在这种关系里,势力强大的赵无恤无疑是主导,纵然南子不愿意承认,但她依旧是一株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若树木垂倒,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枯萎。
“君之所愿,亦妾之所愿……”
南子哭得梨花带雨,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塌下对着赵无恤再拜而泣,然而赵无恤却不为所动,南子只能再拜而去。
但南子心里仍有一丝不甘,她走之前幽怨地说道:”人言,父子齐心,其家必兴,然君侯却宁予外人不予亲子,他日若乐氏子不服赵国,勾结敌国叛乱,这一年多的鏖战,君侯亲征的辛苦,便将白费……“
披着深衣,注视着南子那远去的宫灯,赵无恤叹了口气。
”南子啊,比起乐茷,我更担心的,是你,是被我亲手放出牢笼的天道教啊……“
冉求有一点说的没错,这场宋国内战的导火索,很大程度上是南子越来越膨胀的权欲,以及日益壮大的天道教。
虽然这一切都是赵无恤为了控制宋国埋下的种子,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和冉求一样,也认为,是时候给天道,给南子套上一个枷锁了。
这个枷锁,他选择了妻族乐氏。
这种东西分治,一来不要让乐氏陷入天道教徒的汪洋大海里,二来可以维持宋国卿权和神权的均势,三来嘛,也是对立为太子的赵恒的一种加强。
这种制衡并不稳固,但却是目前最可行的权宜之计。
但赵无恤也知道,南子娇嫩的鲜花下是尖利的刺,斑斓的外表下是见血封喉的毒囊,她虽然屈服于赵无恤的命令,但是心里多半是有一些不满的。
对此,赵无恤虽然有些失望,但让他吃惊的是,自己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
和南子扫清政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