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怕不是你小子假造来蒙老夫的?”万渊斜睨着颜怀,又道:“林启那小子,岂会讲这样的话。”
颜怀坦然笑了笑,胸有成竹道:“无咎还托人问了我一句‘这几句檄文,比严将军起兵时万先生所书的如何?’万先生你说,无咎他可会讲这样的话?”
万渊登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来。
那字迹,确实是林启的手笔。
这么一想,信上的口吻似乎确是半含戏虐?
他沉吟半晌,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此番出兵,有坏处,亦有好处,万渊自己是认为时机未到的,他本以为林启也是如此判断。
“没想到啊。”
但林启是他千挑万选的人,一方面,自己相信他的能力和判断;另一方面,既已向他托付部属,便不能再左右掣肘。
此去,是福?是祸?
万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时却是算不出来。
颜怀却是喜笑颜开,读罢信的当时便将这封手书交与徐峰,然后传阅三军……
整备了数日之后,武定军终于要启程了。
校场之上,徐峰一身甲胄,犹如天神。
他身后是一身文士打扮的万渊、羽扇纶巾的颜怀。
他们后面则是脸色郑重的杜闻言以及一脸不情不愿的邱璟。
再往后,马仓、张板、巴刀、蝎子哥、常志、皮秋、苗庆、石叔云、何冲、牛南、罗灵等人各自带队,一列一列站得笔直。
万渊脸上带着很重的黑眼圈,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每个战士身上的杀气汇成冲天的战意,让他目眩神迷。
万渊深深吸了口气。
多少年布局绸缪,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了。
收复燕云,多少年的期盼。
今朝,这许多年攒下的家底都要为这个期盼,孤注一掷。
万渊心中却没有豪气,他反而像个老母亲一样深深的担忧起来。
“还没有准备好啊……”
带着这样的忧虑,他只觉得眼前一晃一晃的那把扇子烦人得很。
“你别扇了!”
颜怀也是顶着两圈黑眼圈,但他却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神采奕奕来。
“万老头,云燕北望气如山,如今我们……”
“必胜!”
“必胜!”
突如其来的嘶吼声炸得两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地动山摇中,只看到徐峰手上的长刀挥斩而下。
战马长嘶。
马蹄铁刨在地上,当先一骑向北而行,身后整列的队伍一列又一列。
人与马的河流中,邱璟被夹在阵列中,他不禁抱怨道:“杀千刀的林启,自己跑去谈情说爱,却让我们去打打杀杀。现如今哪个还真的听朝庭的调令?就他傻。”
他身旁的杜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这军阵,何其威武,大梁还有那路军队有如此精锐?”
邱璟道:“那又如何?”
杜闻言策马而行,脸上泛起隐隐约约的笑容。
这笑容既像是嘲讽邱璟,又像在由衷为这次行军感到高兴。
“为了这一切,我手上,终于也沾了无辜者的血,如今我与朝中那些人何异?呵……”年轻的监军杜闻言如此想着,身后的战士如洪流涌动。
而在这洪流之后,卫昭背着长槊,跨上战马。
他回过头,向韩眉和洪松道:“总瓢把子、小当家,我走了。”
“人家不带你,要非要跟去……”
韩眉本想嘲讽两句,话到一半,还是语锋一转,道:“多杀几个契丹人再回来。”
洪松虽然有些不舍,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