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簿一事过后,西鄂县衙里的办事效率忽然高了几倍不止。邹县令也换下官服,每日都去地头田边转悠。饥民村落里变得干净整洁,每日口粮足实,开荒的时候也多了许多耕牛。
事实证明,杀鸡儆猴这一招虽然简单,却是最管用的。
此事很快传到了其余诸县,诸县的县令县丞县尉主簿们顿时紧张起来,或自省或连忙自查补救,且不一一细述。
姜韶华在西鄂县待了小半个月,一直未曾动身。直至等来了京城来信和朝廷公文。
“朝廷来公文,随意打发人送来就是了。怎么倒要陈长史特意奔波一趟。”姜韶华没料到陈卓会亲自来送公文,忙上前扶住一脸疲惫气喘吁吁的陈长史,一边轻声嗔怪。
陈瑾瑜心疼祖父,忙上前扶住陈长史的另一侧胳膊:“可不是么?祖父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体力大不如前,还当自己是年轻儿郎不成。”
陈卓调整呼吸,自嘲地笑道:“臣确实大不如前了。前些年随王爷出巡的时候,每日骑马,精神奕奕。现在坐两日马车,都觉得疲累。”
顿了顿,又低声道:“老冯特意催我来一趟,面见郡主,亲自问一问郡主准备如何应对朝廷征粮一事。”
姜韶华眉头微微一皱:“待我先看了书信和公文再做定夺。”
从京城来的书信共计有五封。
姜韶华先看了太和帝的信。
太和帝在信中对韶华堂妹的慷慨献粮表示了极大的欣慰和喜悦,并承诺日后年景好了,户部会如数归还。
接下来第二封,是郑太皇太后的亲笔信。
郑太皇太后对姜韶华的忠肝义胆也表达了极高的赞许。因为南阳郡再次主动献粮一事,太后党在朝中声势大涨。郑太皇太后多了一个善于教导后辈的美名。
第三封第四封书信,都是南阳王府在朝中结交的人脉,写信前来提醒献粮要有度,不要被朝廷掏空了家底。战乱蝗灾四起的北方,现在就如一个无底洞,填多少粮食都不足。南阳郡再富裕,也只是一个郡,难道还能凭借一郡之力供北方二十多州的粮食不成?
最出人意料的,是第五封信。
姜韶华看着信封上的署名,讥讽地扯起嘴角:“王丞相倒是能屈能伸,竟亲自写信给本郡主。”
黄鼠狼给鸡拜年,自然没存好心。不过是装模作样地给南阳郡挖坑,想捧杀她这个南阳郡主罢了。
果然,拆开信后,就见满篇夸赞南阳郡主忧国忧民忠心不二之类的屁话。什么“有南阳郡主是大梁之幸”“南阳郡新粮丰收可供朝廷征粮”,当然不忘再强调几句,日后国库充盈了,朝廷欠南阳郡的粮食都会偿还之类。
“亏得我主动先写了献粮的奏折,”姜韶华哂然冷笑:“好歹还落个美名。不然,白白被征粮了。”
献粮也好,征粮也罢,说辞不同而已。真正落到实处,就是南阳郡要出粮食。
没有外人,陈卓直截了当地问道:“朝廷公文里索要的数字太过庞大,冯长史已经初步估算过了。要是按着公文里的数量,南阳郡今年的新粮要被征调五成之多。”
“这绝无可能!”姜韶华眸光一闪,声音坚定有力:“南阳郡的新粮,要让南阳郡的百姓先吃饱,要供应亲卫营和南阳军营,还要拨出一部分给收纳的饥民。献粮给朝廷,最多献三成。”
“就是三成粮食,也不能一次都给了。分成三批献粮,每一批粮中间要隔上半个月。”
“还有,我现在就写回信。出了这么多粮食,光有虚名不成,得要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陈卓听到三成这个数字,松了一口气,低声笑道:“冯长史熬了两天,算盘都快拨散架了,算出的数字和郡主说的差不多。南阳郡能动用的余粮,最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