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颐不停挥舞笔杆,可惜笔墨有限,根本记录不下这一刻姜韶华咄咄逼人的威势和汪侍郎的尴尬狼狈。
一直没出声的丁侍郎,终于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郡主,兵部的账册,一直由臣保管。郡主要看账册,臣这就去取来。”
姜韶华嗯了一声,看向丁侍郎,声音温和了许多:“有劳丁侍郎。”
丁侍郎私下和南阳王府有往来,明面上很少表露,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至少,汪侍郎并不知情。
眼见着丁侍郎出言为自己解围,汪侍郎心里甚至生出了几分感激。
这个姜韶华,言辞如刀,实在难应付。
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半点不假。
汪侍郎心里不停腹诽,口中却连一个字都没敢多说。唯恐再次引火烧身。
很快,丁侍郎捧着一摞账册过来了:“这里是兵部近五年来的所有账册,每年从户部拨来的军费,都记录在账册上。再以每支军队人数多寡分配。”
“不过,兵部测算军费,只能算个大概。真正精准的数字,只有各军队的主将知晓。”
这也是大梁军队的弊端之一。边军也好,驻军也罢,做主将的都免不了要吃空饷喝兵血。军队真正的兵力,和兵册上的数字不可能相合。喝一两成兵血,都算主将有良心了。
每年兵部要给人数多少不等的几十支军队拨军费,也是件难事。譬如京城的御林军勇威营神武营神卫营,要优先保证军饷充足。譬如边军,军费绝不能省。剩下的驻军,扣几成给多少,就要看驻军主将和兵部这边的关系如何了。
尤其是近几年来,大梁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军费一减再减,驻军的军费根本得不到保证。平州之乱,就是因克扣军费而来。
这些弊病,朝堂众臣清楚,兵部上下清楚,躺在龙榻上静养的太和帝清楚。便是郑太皇太后和李太后,也知道个大概。
清楚又有什么用?这么大的缺口,该如何解决?
大梁天灾人祸战祸不绝,税赋一年比一年少,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一年比一年多,根本无法解决这个根本难题。
姜韶华没看前四年的账册,拿了今年最新的,慢慢看了起来。
丁侍郎还算镇定,郡主但凡问询,他都会立刻张口回答。不管账册私下里有多少问题,至少明面上还过得去。
汪侍郎也慢慢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彻底舒出口,姜韶华又转头看了过来:“汪侍郎,今年的账册上,显示拨去边军的军费并未减少,甚至还多了一成。记录得这般清楚,为何汪侍郎刚才推托说不知情?”
这么明摆着针对自己,汪侍郎心里恼怒不已,口中答道:“臣和丁侍郎各司其职,账册由丁侍郎保管,臣又不是郡主,岂能随意翻阅。”
丁侍郎连连冲汪侍郎使眼色。
奈何汪侍郎被怒火冲昏了头,兼之背后是王丞相,自觉靠山强硬底气十足,不愿再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挑剔指责,硬邦邦地说道:“臣还有差事要办,暂且告退。”
姜韶华没理汪侍郎,对姜颐道:“记下,汪侍郎因本郡主问询心虚恼怒,不愿留下,找了个借口告退离去。”
姜颐:“……”
姜颐心想佩服佩服实在佩服,笔下游走不停。
汪侍郎气得不轻,天灵盖都快被冲破了:“郡主这么说是何意?臣什么时候心虚恼怒了?”
姜韶华定定地看着汪侍郎,美丽的脸孔笼着一层寒霜:“汪侍郎,本郡主代天子来巡查兵部,一言一行都要禀报皇上知晓。你不肯配合,百般推诿,言辞间颇多不满和抵赖。你是对本郡主不满,还是对皇上不满?”
汪侍郎骑虎难下,怒道:“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