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族人簇拥着郡主和长宁伯进了正堂。
姜韶华当仁不让地坐了上首,崔老太爷亲自作陪寒暄说话。
崔渡坐在郡主身侧,听着姜韶华和崔老太爷说场面话。然后再一次确定,这等话中有话曲里拐弯的交流方式不适合自己。
姜韶华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今日郡主亲自送崔渡回来已是出格之举。崔老太爷不便出言挽留,热络地亲自送郡主至门外,送出了一条街才回转。
崔平则领着崔渡去安顿。
因为崔望受伤一事,崔渡对着崔平颇有几分歉意:“大伯父,当日堂兄为我挡了一剑,救了我的性命。可堂兄却因此受了重伤,直至现在还没痊愈……”
崔平笑着打断崔渡:“他是你堂兄,为你拼命也是理所应当。你不必觉得愧疚。”
崔平当然心疼儿子。不过,从家族的角度和立场而言,崔望立了大功,凭借救崔渡一命的功劳,足以在南阳王府立足,也算值得了。
崔渡郑重地说道:“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日后崔氏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不过,丑话得说在先。我先是郡主夫婿王府属官,然后才是崔氏子弟。崔家让我做的事,绝不能损害到郡主一丝一毫。”
崔平正色应道:“长宁伯请安心。博陵崔氏只会成为郡主的助力,绝不会做出小人行径。”
自从博陵崔氏认下崔渡,这几年来确实表现上佳,行事很是体面。
只是,人心易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崔渡抬头和崔平对视片刻:“大伯父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崔平笑了一笑:“你先安顿休息,晚上设家宴,我带着你熟悉认识此次来的族中长辈。”
崔渡点头应下。
此次联姻结亲,博陵崔氏确实极有诚意。族中各房的长辈几乎都来了。
当日晚上的家宴,崔渡跟在崔平身后,给长辈们敬酒。哪怕他酒量不错,一圈敬下来,也有些晕乎乎的。
二十多个崔氏长辈,不同房头,姓名年龄不一,个个态度亲切和蔼,争抢着和他说话。让人不得不感慨,权势身份之重要。如果他没有遇到郡主,如果他不是王府属官,这些眼高于顶的崔氏族人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家宴散后,醉意醺然的崔渡被小厮们扶着去休息。
崔有时和长子崔平低语:“以你看,崔渡为人品性如何?”
崔有时年事已高,平日族中庶务早已交给长子。崔平虽无族长之名,实则就是崔氏一族的族长。
崔平叹道:“我只恨他不是真正的崔氏子弟。否则,有这样的儿郎,我们博陵崔氏定能家业兴旺,一跃而起,超过王氏郑氏李氏卢氏。”
崔有时有些动容:“没想到,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崔平借着几分酒劲,低声说道:“不瞒父亲,我实则是对郡主极有信心。”
“天子年少手段温软,压不住朝堂。朝中权臣争权夺势,迟早会有一场大乱。到那时候,能力挽狂澜的,非郡主莫属!”
崔有时悚然动容,紧紧盯着崔平:“这等话,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没有。”崔平叹道:“这等大逆不道形同谋逆之言,我岂敢和人乱说。”
崔有时稍稍松口气,厉色嘱咐:“以后绝不可再说,便是我们父子私下说话,也不可再提。我们崔家盘踞博陵,传承了数百年。不管到了何时,家族都要安安稳稳的传下去。有些事,万万掺和不得。”
崔平点头应是。
倒是崔有时,疾声厉色过后,又低声长叹:“天子龙体不济,性情平庸,并无过人的手段和长处。如果是在太平时期,或许能做一个守成的帝王。可大梁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