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夫妻相互依偎,亲密无间。姜韶华终于说出了这些时日压抑在心底的彷徨。
她曾做过母亲,为了儿子守寡十数年,掏心掏肺地对儿子,结果却落得被背刺的凄凉结局。
这是她心底无法释怀的痛苦,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她又要做母亲了。对肚中的孩子,本该怀着无尽的喜悦和期待。可她实在做不到。
“我知道这对肚中的孩子不公平,”姜韶华声音有些苦涩:“前世发生过的一切,和他(她)毫无关系。然而,我这个母亲,却对他(她)已有了些芥蒂和疏离。”
所以,这些时日她不漏破绽,不仅因为她擅长掩饰,也因为她打从心底有些排斥和抗拒,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并无太多的希冀和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层阴暗的心思,一旦说开,姜韶华甚至失去了和崔渡对视的勇气。
崔渡认真地想了想,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要做大事成就大业的人,以后要搭理朝政忙无政务,本就没什么时间陪伴养育孩子。等孩子出世之后,养孩子的重任就交给我。”
姜韶华:“……”
姜韶华听得一怔,抬头看着崔渡:“你养孩子?”
崔渡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夫妻两人,总得有一个管孩子。你忙得没时间,就该由我这个父亲来养孩子嘛!”
崔渡总有化繁为简的能耐,在他这里,一句我来养孩子便解决了姜韶华积郁数日的心事。
姜韶华想了片刻:“好,我们先暂时说定了。我得了空闲,也尽力多陪一陪孩子。”
顿了顿:“我也尽力喜欢他(她)。”
这话说得,有些荒诞。女子的母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怎么能不疼爱?
可对一个受过蚀骨之痛的母亲来说,这样的态度已十分勇敢了。
崔渡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韶华,你不必愧疚。你没有对不起谁。”
姜韶华慢慢呼出一口气,靠在崔渡怀中,睡意再次袭卷而来。
她合上眼,沉沉入眠。
睡梦中,一个面容模糊的小小婴儿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口中嫩嫩地喊着娘亲。
她微笑着俯身去抱婴儿,婴儿的身子小小软软的,带着奶香。可惜,婴儿的小脸始终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看不清五官模样。
娘亲!娘亲!
婴儿不停地唤着她。她心愈发软了,一声声应着。
她在睡梦中舒展了眉头。凝望着她睡颜的崔渡,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
话说开了之后,姜韶华心结去了大半,私下里和崔渡在一起,便时常说起肚中的孩子。
“我私心里想过,这一胎最好是个女儿。”姜韶华坦然吐露心声:“倒不是因为我前世生了儿子对儿子有阴影,是因为我以女子之身做了南阳郡主。日后若有更大的前程,我希望我的继承人同样是女子。”
“如此,便能启用更多的女子为官,让女子读书做官掌握一定的权利,开启全新的时代。要做到这些,绝非三五年之功,或许要几十上百年。移风易俗,总需要漫长的时间。”
“我现在还年轻,等我老了,我的女儿能接替我的位置,将这份事业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
崔渡对此十分赞成:“你说得对。我们就生女儿!”
姜韶华笑着问他:“如果真生了女儿,你会不会有些失望?”
毕竟,世人都重子嗣。都不能说重男轻女,本来就是事实。
崔渡笑道:“我们那里,女子和男子一样,都是自小读书。考大学各凭能耐,学有所成后,女子一样能居高位做事。我和你说过,我的老师是最顶级的农学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