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夜,陆遮哥哥你是故意让他们把你抓回来的?”
陆遮怔愣了一下,下颚线条紧缩,神色微变。
没有承认,亦是没有否认。
徐望月心里咯噔了一下,昨夜陆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一路慌张不已,惹得那些流民笑话了他许久。
原来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刻意装出那副样子。若是他当真慌张,又怎么有心思沿路留下记号?
他本可以不被抓来,却为了不让自己害怕,想办法救她出去,一路陪着她落入贼人之手……
那些人可不是普通的流民,能让裴长意都有些忌惮的,说不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徐望月心中愧疚之感更深。
她轻轻垂下眼睑,再抬起时,眼中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
陆遮是为了自己,才会身入险境·····她眨动着那双如麋鹿般清澈的杏眸,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知道陆遮哥哥是惦念着他们年少时的情分,可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二姑娘了。
她配不上他。
徐望月心头情绪翻涌,有许多话想说,如梗在喉。
她凝望着陆遮,眼眸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虽然眼下的时机或许不恰当,可她定要将话说清楚,不能让陆遮再为她付出更多了。
她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就见陆遮冲她摇了摇头。
陆遮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看着徐望月的眼神,让他有一种陌生和恐惧。
“有什么话,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说吧。”陆遮低下头,眼中原本平静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突如其来的慌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他觉得徐望月想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他将水囊递给徐望月:“我在密林的那一边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这水是干净的。”
徐望月留意到陆遮身旁有一片干净的叶子,上面还残留了几滴水珠,看来他是用那叶子盛水喝的。
手里的水囊沉甸甸的,应当是他专门装来给自己的。
陆遮哥哥永远是这般克己复礼,端的有几分老学究的姿态。
所以他之前说要偷偷传递消息给裴长意,徐望月才有几分诧异,这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她打开水囊喝了几口水,这小溪流的水清澈甘甜,顺着嗓子慢慢滑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
见她神色稍缓,陆遮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等他们买酒回来,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多喝点酒,夜深人静,我们再找机会。”
徐望月点了点头,一抬眸,撞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那流民头子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像只猫儿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遮神态自若,似乎是笃定他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套素白的女子衣衫。
流民头子大笑起来:“这好妹妹的衣裳,好哥哥拿着,可还要替她换上?”
听到流民头子的话,不远处那些流民们全都笑得张狂起来。
他们本就是江湖上跑的糙汉子,平日里见到的姑娘不是市井泼妇就是青楼妓女。
像徐望月这样娇滴滴,柔柔弱弱的世家小姐,他们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调戏几句。
“别只让好哥哥一个人占了便宜,给我们大家伙都看看啊!”
听得那些流民们口出狂言,陆遮神色一凛,将徐望月紧紧护在身后,冷冷的一眼扫向流民头子:“让你的人都闭上嘴,莫要轻薄徐二姑娘。”
这最后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徐御史家的二姑娘,哪怕不受家里宠爱,也容不得他们这些流民言语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