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琼瑶公主做了一个可怕而奇怪的梦,她梦见当年“金雁关”上的战事:云振南同江敬诚,叶世雄率军偷渡“长蛇谷”,兵败遭俘,被押解到北狄大营。父皇问训,对三将慷慨劝降,三将却是誓死不从,遂将他三人推出帐外,斩首示众,以振军心,操刀者乃是南宫楚才。
琼瑶公主立在一旁惊骇的心惊肉跳,想要开言求情,却苦的身不能动,喉咙发不了声,浑身冷汗夹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被斩下脑袋。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她忽地听见儿子唤她,身体被人用力的推晃,猛然一个抽搐惊醒了过来,身上燥热无比,汗渍津津,睡衣全然湿透了。小梦昭趴跪在床头,扳着她肩膀,乌凛凛地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看着她,一脸的茫然无措、又有些害怕。
“娘亲,你可算是醒了,怎么叫都不应我,你是梦见‘黑老毛’了么?”小梦昭体贴的用衣袖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琼瑶公主勉强微微一莞尔,搂着儿子枕在自己胸口,轻轻抚着他后背歉然道:“对不起,是娘亲不好,把你吵醒了。”
小梦昭娇娇的道:“没关系,娘亲没事就好。”顿了顿,又问:“娘亲,你梦到的‘黑老毛’长什么样啊?是不是你说的红毛、绿眼睛?”
琼瑶公主心绪烦乱,慌悸难受,没心情给他讲故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往被窝下面拽了拽,盖好被子,柔声道:“天还没亮呢,再睡吧,等天亮了娘亲再给你讲,好不好?”
云梦昭点点头,闭上双眼,搂着琼瑶公主的脖子又睡了过去;琼瑶公主却是心事重重,再难安睡,回想刚才的梦境极不是滋味,悠悠叹了一声,心想:“我真是想他想的太厉害了,也不知前方战事究竟如何,早知道我真应该跟他去的。”
过了两日,清晨,忽然一骑快马奔到驸马府前,一个浑身尘垢,满甲血污的将官急忙滚下马鞍,奋力的捶砸驸马府的大门。
仆役打开门,见是一狼狈将校,怒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如此大胆,驸马府的门都敢砸,不想活了么?”
那将官懒得与他饶舌,只说:“我有天塌的急事,你快让开。”似当真十万火急,蹬门便往里闯。
那守门仆役骂骂咧咧的从背后拉住他,被他挥手一甩,掼了个倒栽葱,疾步快走,直奔府院。
院中的仆役、丫鬟以为他是被放进来的,再无一人阻他,只看他风尘仆仆,邋遢的好如落荒的乞丐,都是好奇的打量他,窃窃议论。
那将官急切的环顾左右,突地上前拉住一名丫鬟问道:“公主在哪里,快说。”凶巴的好像要吃人似的。
小丫鬟被吓的目瞪口呆,那将官手上力大,抓的她手腕子生疼,眼泪流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道:“在……在客厅。”
“快领我去。”那将官松开手,叫丫鬟为他引路。
那小丫鬟把他带到客厅,只见琼瑶公主正在端坐看书,未曾开言,那将官突然“扑通”跪伏在地,放声痛哭起来:“末将参见公主……”
琼瑶公主吃了一惊,合起书册放在桌上,细细的审视来人:“你是……”蓦然想起两月前随云振南巡视军营时与此人见过一面,问道:“你是华成吉将军?”认出来人,见他如此狼狈不堪,心脏突地怦怦乱跳。
那将官泣不成声的道:“末将……是华成吉。”
琼瑶公主见他这般悲屈,心脏跳的更凶了,极不敢想、极不愿想、极害怕的念头油然而生,手心冒出了冷汗,慢悠悠的问道:“你这是……为何?你不是随驸马出征了吗?怎么会……怎么会……”言语顿塞,不敢将心中所想直接问出,心里暗暗祝祷:“不会的,不可能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驸马他……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