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晃了晃,紧抿着唇瓣有些惨白,夜里很凉,刺入骨髓的冷。
他在沉默,而她也不说话。
直到彻底确认她眸中没有半点软化,他忍着心脏的刺疼,艰难地勾起唇角,却是格外哀凉,甄善移开眸光,不敢多看,她怕自己心软。
“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他轻声说。
甄善怔愣,不知为何,心底竟泛起一丝涩然,她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抿唇没有开口。
他笑了笑,眸光极是温柔,“你问一问,可好?”
四目相对,甄善缓缓展颜,“嗯,年先生,可以告诉我的你名字吗?”
他笑着点头,“自然,年又,年轮的年,又是一年春尚好的又。”
“年、又,”甄善缓声重复他的名字,“我记得了。”
年又浅浅一笑,“会一直记得吗?”
甄善微默,年又垂眸,遮住眼底的黯淡,想说什么转移话题,却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忽然,耳畔传来轻轻柔柔的一个字。
年先生倏而抬眸,定定地看着她。
甄善抿唇一笑,“会的,年先生的名字,我会一直记得。”
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但他对自己的帮助,以及那双澄澈无暇的浅淡眸子,她永远都不会忘的。
年先生笑得两颊染上醉人的梨涡,“那就足够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么脆弱,又温暖柔软得不可思议,叫他眷恋,又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她一分,在她不适前松开手,“你昨日本就一夜没睡,该很累了,先去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离开。”
甄善没有拒绝,“谢谢。”
……
轻纱曳地,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明亮如火的枫林,淡淡的莲香萦绕,静谧得令人心安,甄善躺在软塌上,虽闭着眼,却没任何睡意。
他说卧室被他整理干净了,不会有什么叫她尴尬的东西存在了,但她最后还是选择在昨晚的软塌上休息。
卧室那种地方,不该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可以进去住的。
明天应该可以离开这里了,甄善想着最初出现的那个通关条件,心里总有些古怪,使她静不下心来睡觉。
纱幔突然轻轻摇曳起来,空气中的莲香浓郁起来,甄善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温柔小心,似乎怕惊醒她。
她知道是谁,先前他抱过她,她在他身上闻到过比普通莲香浓,却不腻味,相反还很清雅好闻的味道,只是他没出声,甄善也没睁开眼,小榭里唯有平缓的心跳和呼吸声。
甄善心里有些叹息,她一直都不太明白,年先生喜欢她什么,他的感情来得有些令她疑惑,又直白热烈得让她猝不及防,可惜,这份干净的情意终究只能被辜负了。
早些离开,消失在他眼前,渐渐的,他就算记得她,但也只会在闲时感慨一下她这个过客吧,而以后,他们也不会再见的。
清风拂过,吹得纱幔如潮水一般层层波动,如他的心,只要看着她,就永远不会平静一般。
月落白雾起,一个闭着眼假睡了一夜,一个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凝视她一夜,她知道他在,或许他也知道她根本没睡,然而,没人主动去打破这种氛围。
甄善不知道睁开眼,还能跟他说什么,而他也知,他留不住心间的这朵昙花。
风儿拂过她的脸庞,极是轻柔,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甄善睁开眼,两晚没睡,眉眼掩不住的疲倦,她坐起身,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她走出小榭,往小楼前厅走去,鲁哥他们在另一边的小榭休息,天一亮就全部起来,回到小楼等她。
“起了?先来吃早饭吧。”
年先生坐在饭桌前,对她轻轻浅浅一笑。
甄善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