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等了半天了,怎么连一个问价的都没有?”
“哎呦,程大爷,您亏得过去卖过盐呢,您卖盐怎么卖呀?”
“啊?卖盐怎么卖?我推车,怎卖呀?走街串巷啊。哎,到这乡村里,我推着车就进去了。”
“您推着车就进去了,那别人怎么知道您就是卖盐的呢?”
“呃,我我我喊呢,我那个时候厉害,我直接喊:‘卖私盐!卖私盐!上好的不上税的私盐……”
“是啊,您那时候都吆喝,您现在卖筢子跟那卖盐不一样吗?您得喊呢!您不喊,往这儿一坐,放个茶几,上面又有茶壶,有茶碗,您再这一喝,二郎腿一翘,谁知道您这筢子是卖的呀?人家还以为,您在这晒筢子呢,您在这看筢子呢。”
“哎!你说的太对了!太对了!哦,得吆喝?”
“一样得吆喝!”
“好了!明白了,明白了。回去吧!”
“哎哎哎哎……祝您发财!”孔掌柜的又回来了。
哎,程咬金心说:吆喝吆喝!程咬金端过一杯茶,“咕咚”一声,先润润喉咙。润好了,清清嗓子,“嗯!嗯!咳咳……”觉得差不多了,一抖丹田气,“卖筢子!卖筢子!”
好家伙,冷不丁,他这一吆喝,出毛病了!怎么?有那么一位老太太由打街西头正往东头走呢。这老太太已然七十多岁了,腿脚都不利索了。拄着一拐棍,一走三晃的。程咬金冷不丁这么一嗓子——“卖筢子!”如同晴天霹雳似的。老太太本来就哆嗦了。“啊!”当时腿一软,“哎呀,我的妈呀!”“噗嗵那个!”当时就趴那儿了。
“哎哟!”程咬金一看,赶紧起身,“噔噔噔……”跑到老太太近前。“哎哟,我说大娘,没摔着吧?”赶紧把老太太扶起来了。
程咬金敢扶老太太,您看这胆子多大吧!
把老太太扶起来,程咬金给老太太掸掸土,“哎,老人家,摔着没有,摔着没有?”
“哎呀,哎呀,把我吓死了。谁这么大嗓子呀?”
“我呀。我是卖筢子的,刚才是吆喝了一嗓子呀。哎,老人家,你买筢子吗?”
“我不买!我拄棍儿都费劲,我买什么筢子呀?小伙子呀,我告诉你,吆喝也不能这么吆喝,好家伙就像我脑袋挨了一闷棍似的,吓死我了。你慢点吆喝呀,别那么尖!”
“哦,还得慢点吆喝?”
“那可不是?这吆喝出来呀,九腔十八调,得好听!你这一高一低的猛地一炸雷,那那都吓跑了!”
“哎,对,老人家,你说的太对了!你没摔着吧?”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那……呃,那我继续卖我的筢子了?”
“哎。哎呀,这小伙子呀,短心眼……”老太太嘟嘟囔囔的,她走了。
程咬金又来到筢子后面。程咬金在那里琢磨半天,琢磨什么半天呢?他琢磨着自己用一种什么样的声调更加得顺耳而不像炸雷。“呃……卖筢子……卖筢……麦……埋……买……卖……”他在这儿找起发音来了。找发音,还不好意思面冲着外面,把头这么一扭,面冲着里面。程咬金在这里起调呢,“卖……卖……卖……”找了半天,没找到调门儿。
正这个时候,由打西边来了一个人。这个人长得跟半截瓮似的。个头挺矮的,圆鼓轮墩的,跟四喜丸子差不多少。但是一身重孝!一看就知道,家里刚刚死去人了。这年岁也就是五十多岁。扛着一个钱褡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看那意思,放了不少钱。这人就走到了孔家布店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布店的幌子,又看了看布店,又看了看布店前面这些筢子,这位一皱眉呀。“这步店前面怎么那么多筢子呀?”他嘟嘟囔囔地一迈步,“咵!”由打筢子上他就跨进去了。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