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众人解开缆绳,打棹开排。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木排左摇右晃,始终吃不进水线,进不了正流。
“下去检查,看看是不是哪里别住了。”头棹吆喝一声,率先跳下排来。
二棹、边棹、尾棹,也都跟着一起跳下来,在木排周围前前后后查看,试图找出来哪里出了毛病。
可大家伙儿左三圈右三圈的看了好几遍,就是找不着哪里出了岔子。
李永福急的在花棚里直跳脚,头棹水老鸹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真他奶奶的邪门儿了,哪里都正常,这木排怎么就不挪窝儿呢?”
“大家伙儿,有没有啥办法?”
水老鸹这回是真没辙了,他放排这些年,也没遇到过这么邪门儿的事情啊。
众木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刚才他们把几副木排都检查遍了,没啥东西卡住啊,怎么就动弹不了呢?
“头棹,二柜,要不行的话,咱祭江试试?”赵大奎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
“这地方有点儿邪门,保不齐有什么说道。”
“祭江?”头棹和二柜齐齐出声,二人互相看了眼对方。
木排一直停在这儿不是回事儿,不管咋地,总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啊。
祭江,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祭江,咋祭啊?就烧香摆供?”水老鸹看向赵大奎,问道。
关东大地地广人稀,穿山过水的保不齐就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尤其是木把们,都很信这个,开山伐木、老排下水时,都会有相关的仪式祭奠山神。
但是这种半路祭江的,很少会做,水老鸹放了这些年的排,从没在四人把这里祭过江。
“不是,不光这样。”赵大奎摇摇头。
“哎呀,我这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头棹,二柜,你们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儿就交给我办。”
头棹跟二柜都没什么好主意了,既然赵大奎有主意,那就只能试一试。于是,二人点头同意。
“愣虎儿,你和大柱子几个,跟大奎一起去,要用什么东西,花多少钱,全都听大奎安排。
抓紧时间回来,咱还得赶路呢。”水老鸹吩咐曲绍扬,跟着一起去操办东西。
就这样,曲绍扬带着大柱子几个,跟赵大奎一起,走了二十多里地,找到个大点儿的集镇。
从人家那里弄来了猪头猪尾巴、供果、香烛纸码等东西。
这年月娱乐节目少,哪里有点儿热闹,附近的人都会往跟前儿凑。
排帮祭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附近的村屯,好多人都跑来看热闹,围观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
江边插上三堆香,摆好了猪头供果等,赵大奎穿上神裙,戴上花帽,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
赵大奎不住的扭动全身,咚咚鼓声响起,腰间的铃铛也随之哗哗作响。
“叫一声老山王哎,许下猪一口来酒一缸。
武王鞭是文王鼓,没有帮兵跑单堂。
鞭鼓打响摆桌案,三对香烛供在中央。
大缸酿的是刘伶酒,小缸酿的翁头香。
老少爷们儿不沾唇,今日专敬老山王。
老山王,山大王,今日你把酒来尝。
弟子无名又少姓,只求木排放顺当,一起放到辽南江啊……”
赵大奎又唱又跳,折腾了好一阵,最终仪式结束。
接着他从猪头上割下来一些肉,连同猪尾巴和供果一起扔到了江里。
“上排。”水老鸹接到了赵大奎的暗示,立刻一挥手,示意众人,打棹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