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鸡都想斗百天,哪个小孩子不好强?称王称霸一词,虽然带着贬义,有几个男孩子不争强好胜!拳头硬是大哥,在孩子们心中是个梦。
在小学三年级,班里曾经为打架排过座次。大王、二王、三王,百义是没有资格的,那时他刚从省会学校转来。说话文明,神情腼腆,收到不公正的对待,亮不出拳头。在班里,英雄排座次,他只谈到白日鼠白胜的角色。
能有一对钢铁拳头,在班级不再受欺负,这是百义做梦都想的事。
见到孙子满脸的期待,那一刻他温顺的像家里趴在床上的狸猫。
奶奶笑:今晚,我领你去。
奶奶,也就是当年的二兰子,圪蹴着解放脚(那是缠裹过的脚,没到火候提前解开的女人脚,半大不大的),黑天半夜的带着百义走了五六里,进了一片低矮的住宅区。过了一个巷又是一个巷,转了一个弯又是一个弯,黑灯瞎火的,百义都转晕啦。
奶奶把他领进一个窄窄的小院,一间茅草小屋。屋里点盏嘶嘶啦啦响的电石灯,那时电石灯很亮,灯下一个佝偻着腰的半大老头在呼呼啦啦的吸着水烟袋。奶奶的到来,让屋里浮喧连天的。
这天,百义认识了爸爸早年的师兄,认识了大娘、大哥和他的姊妹。
这晚,大哥代替父亲传艺。
百义在细长扁窄的院子里,学了起手势,到坐虎势、鸭式步、骑马势、怮式架、鹞子翻身的初步路数。
细月,小院,茅屋,弱灯,热情的兄弟姊妹,带着河南口音的大爷大娘。
大爷肺不好,嗓子里总是嘶嘶啦啦的,说话总是带着喘。奶奶告诉百义:矽肺病,打石门打的。
从此,百义生命里有了这个小院,复课闹革命前的几年里,这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
百义和当年的黄石中练得是同一个拳种,练得是通臂白拳。一个很有趣的拳种。它并不刻意的要求,习练者,必须踢腿拔筋劈衩,也不要求先站桩。先练头路架这套拳。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大哥的爷爷就是黄石中的大师兄。百义的父亲,当年人称小牛儿的,也是跟着大师兄的儿子一起学的拳术。
头路架是通臂白拳的入门拳路,它包含了通臂白拳最基本的路数和拳架。和军体拳与捕俘拳相似,通臂白拳要先学会头路架,然后长时间的下功夫端正每一个架势、每一个动作。对架势的要求是动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对动作则要求力惯四梢,急徐舒缓遂心如意。整套拳打起来,要疾如风雨、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意到心到动作到,手眼身法步,步步有神!
拳谱曰: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动如风!
百义记性好,近二百个动作的头路架,不到半个月就学会了,可他练了三年也没入门,一辈子没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百多个师兄里,只有两人,算是进了门。因为外人来,师傅只让他两人打头路架。这两人里,就有大启和李虎。
李虎,百义是在大爷家见的他。那是个雨后的晚上。大哥正给百义掰拳架,痛苦哈,每个毛孔都有汗水往外涌,那时套路才学完,进行整架子阶段。
李虎来了。
一个中等身个的半大小子,人影子一晃进了院,看了会百忍练拳,笑丝丝的。
这孩子还行,你练套让他开开眼。
大爷说对着李虎说。
煤矿工人干的是刀头子上舔血的活,整天摸着阎王爷的鼻子过日子,他们的子弟大多从小就有好武的基因: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就出手!
这是百义第一次看高手亮身手,步步抓地、拳拳带风,眼到手到步子到,和掌如放炮,二起、旋风脚震天响,跺脚屋梁颤。
李虎威威势势的十几分钟打完一套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