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礼跟在他身后,赵朝廷半句话都没与他说,只是加快了脚步,但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又慢了下来。
他不说话,杨文礼也不说话,石子路上,只有赵朝廷腰间环佩碰撞的声音。
赵朝廷冷哼一声。
心想这人如今心虚,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崔贤的卧房就在书房旁边,他穿戴整齐靠在床上,双眼无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夫人端着粥坐在桌边抹泪,但不敢出声,泪水把帕子沾湿。
赵朝廷在门后恭敬喊道:“先生。”
崔贤回神,“进来吧。”
崔夫人慌张的把泪水抹去,端着粥起身。
赵朝廷推门而入,对她弯腰行礼,“师娘。”
崔夫人脸上挤出一个笑,“澄明来了,可用过晚食了?”
“在衙门吃过了,不劳师娘费心。”
后面的杨文礼崔夫人不认识,还以为又是衙门里的哪个小官,只匆匆打个照面便走了。
崔贤越过赵朝廷去看杨文礼,审视道:“你是谁的人?”
在背后推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崔贤猜不透。
若是为了权利,为什么杨文礼不入仕,如果不为权,为何又要做背后推手。
“得人赏识,混口饭吃。”
崔贤眸色渐沉,“当日南阳是老夫错看了你。”
他不是野鹤,他是雄鹰,飞来琢皇城里面的燕。
杨文礼避而不答,只问道:“大势至此,先生已经无力回天了。”
崔贤并未讲话,赵朝廷眉眼冷下来,“你真当你杨文礼是圣手,落子不败吗?”
杨文礼歉然一礼,不回他的话,只说,“先生之恩,子违无力以还。”
赵朝廷气的脖子都有点泛红,“不必了,你杨文礼做你的乱世能臣去,他日是封侯拜相还是位高权重,都与我家先生无关,至于章成……”
他话音一顿,“他不是你。”
杨文礼一躬到底,毅然决然的转身。
赵朝廷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
崔贤费力喘息了一下,“政见之别无对错。”
赵朝廷倔强道:“先生无错,学生亦无错。”
这么些年了,那个惊才绝艳的状元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是本事不行,而是被先生所累,崔贤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
最后一口气,总得再做一点什么。
八月初,各地县令都擦着额头冷汗干活,生怕做错了什么触怒朝廷。
花溪县的粮税迟迟收不上去,衙门也不急,这不,新县令还没到呢。
权力交迭,也给了众人喘息之机。
赵老头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昨天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收粮,旧粮四十文一斗,新粮五十文一斗。”
有人懊恼,“咋比去年贵那么多,早知道家里多留一些。”
谁舍得多留,新粮比旧粮要贵好几文钱一斗呢,大家伙都是留几袋自家吃,其他的往外面,只是没想到今年的粮价那么高。
“豆子啥价啊?”
“涨了,二十文钱一斗。”
豆子是贱粮,一般都是贫民的吃食,所以价钱涨的不高,但二十文钱一斗确实贵的让众人咂舌。
“哎呦,那卖得,我家有十来斗豆子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败家婆娘,非得把豆子往你娘家送。”
妇人心里也懊悔,但嘴上仍是不认,“谁晓得今年是这样的年景,我要早知道,去年的粮食都不卖了嘞!”
“卖都卖了说再多有啥用啊,”众人围着老杨头,眼巴巴问,“老杨,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