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说话间平直悠悠,清朗端正,却不容人再生驳言。
话意挑明,诸人皆懂。
犹是也瑟,心谙叶念安摁下话头不愿提说,也就不想勉强。只得先行作罢,登时堆满笑容,巧转过话头。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师弟如若不提,为兄还真忘了个干净。来来来,上座,诸位紧着上座。”也瑟张臂招呼,满是亲和。
“一大早出谷,王村一来一回这段脚程,正好帮着消化消化。
这里苗寨土著,深山野林的,比不上汴京酒香茶甜,处处透着精致。
山里头多的只有飞禽走兽,野菌仙果。诸位将就着尝尝,欢喜就多吃几口。
来来来~我先敬各位一杯!”
也瑟缓缓流出的每字每句,不柔不刚,不抑不扬,萦在诸人耳畔并不像是客套。
只是其横睨过来的眼眸却如寒潭一般,幽森地见不着底。
围桌齐坐,恰为一圈。几案上海错山珍,堆砌如山。
面前玉盏,堂内光烛,自成一派欢愉。
平日路遥奔波,鲜少能见这等佳肴。
酒满杯动,筷箸纷落,大快朵颐。
诸人对座而饮,谈笑晏晏,又是另一番景象。
酒过三巡,叶念安已觉些微昏然。双颊绯红宛如赤霞,面儿上笑容渐现轻漫。
叶念安轻敞襟口,抄起案上玉柱,直灌喉咙。
只一仰俯间,人已飘然挪开凳椅,摇摇晃晃撞向木琴。左手抚弦,右手执壶。
这一刻虽无言语,却已分不出现实梦境。
叶念安半卧半坐,一双凤眼盈满了怨尤、郁结、讥讽亦或是不甘。
射出的眸光犀利如刀,饶是正午高空烈阳,仍令人心生寒栗,望而生畏。
“……沧海之志……绝世之术……”
忽地一声长啸,震彻屋宇。
彼时流音倏止,此时壮词又起。
此际万千思动,或抱负、或纵横,或故人,或执念,皆全不能。
或许,席间几人原当同处这段时日,对叶念安脾性早已熟稔。
面儿上是玩世痞相,骨子里却是正派严谨。
谁承料,眼前的叶念安放浪不羁,恣意妄行,恍若换了个人一般。
将桌上盛满的酒汤、光晕半掩的梁柱,合成一抹难以言表的孤寂。
龙小青望着叶念安的这份失态,心如针刺。
她望着壶嘴里缓缓淌下的剔透酒汤,犹自深思着。
只是眼波瞥见双儿的一刹那,龙小青将欲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