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人既羡且妒,甚或有自惭之意。
杜念莎若不苟言笑时,不知底细之人,不免将她认作冰霜美人;岂知其真实性格,可谓南辕北辙。
一转眼走到近前,本来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浓眉大眼、面如椒麦的弟子,略一迟疑,抱拳道“师兄,师姐。”
他既开了个头,所到之处,余人纷纷张口,连声道“师兄,师姐。”
杜念莎瞥了归无咎一眼,小脸绷紧,默不作声。归无咎却面带微笑,一一颔首,以作回应。
越过这二三十人,和坐在最前方的四人聚拢在一处。
四人左首边上的一位方脸修士,略一迟疑,照例便要行礼。
中间那人忽然伸手将他拦住,迟疑道“玄元宫元婴境以下的真传弟子,卢某大致都认得。两位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生,似乎并不在其列。”出语这人相貌老成,倒像是三四十岁的人。只是朱唇明艳,鲜嫩欲滴,形成特有的反差。
归无咎笑道“在下本来就不是幽寰宗弟子。”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归无咎、林双双二人,看似功行极为精纯,又突然出现在此地。修为上看,似有金丹境界的抱圆归一之韵,又气韵活泼,不类金丹一重境修士的混凝死寂。众弟子不暇深思,都以为二人是玄元宫即将结丹的真传弟子,时辰已至,于九周半山一试己道。
有一人忍不住道“既然如此,我等相继行礼时,你为何坦然受之?”
归无咎笑道“既然同为道门练气士,论年龄是在下虚长几岁,论修为也在尔等之上。你们称我为师兄,有何不可?”
有人不服气,还要反驳。那卢姓修士眼前一亮,道“尊驾是参加红云小会的别宗真传弟子?”
卢姓修士名为卢趋时。卢氏乃是幽寰宗中大族,素来消息灵通,见闻广博。
归无咎点头道“所料不错。”
听归无咎出言确认,这三十余人突然腾涌喧嚣起来,惊呼不定,个个睁大双目簇拥过来,像观看什么奇珍异兽似的,盯着归无咎二人逡巡扫视。
归无咎尽管心中有数,但还是问道“请问诸位是?”
卢趋时道“此处名为神秀岛,乃是我幽寰宗四年一度遴选真传之所在。我等乃是飞云阁弟子,历代真传,皆由飞云阁出。这一届真传法会在一个时辰之前刚刚结束。”
卢趋时一指身畔三人“卢某以下四人,侥幸过关,忝列真传之位。”
他这么一说,其余三人都是举手一礼。
幽寰宗选拔真传之法,并非每一届都是定数。选拔之法门,与越衡宗一般,同样是借助一桩宝物。所不同者,以这件宝物立下谜题,得以破解者即成真传弟子。
故而多时一届或有数人,少时或只有一二人,甚至一人也无。至多时,却也从未超过七人。每隔百载、千载计其总数,和越衡宗居然也大致相当。
卢趋时等四人动有常则,看似比那二三十位弟子要克制得多了。但其实四人暗中心绪起伏,更为细腻复杂。
这四人乃是今日赢家,原本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但是,每一届诞生数名真传弟子,以十年为期,便是近五十人。而每一次红云小会,各宗与会者不过每家一二人。
想到此处,原本的骄傲自信不由得稍稍收敛。
若是他们得知本次红云小会乃是千百届未见的“大年”,更不知作何感想。
双方交谈的整个过程,杜念莎都冷若冰霜,似乎全不关她的事。但越是如此,却让卢趋时等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卢趋时又问道“二位之外,为何不见其余诸派真传弟子?”
归无咎笑道“我二人乃是中途离开,其余之人尚在比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