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上午,巳时。
城市西侧,靠近城墙的熙熙攘攘的集市。蒲信圭与钱定中在茶楼上落座,随后汇合了易容而来的曹金龙。
蒲信圭倒了茶水。
“昨日的事情,听说了吧?”
“若是行刺之事,我当时就在书院附近……跑得慌慌张张的……”
“两个高手,一个去书院,一个去了公主府,同时动手,然后还能有把握跑掉,曹兄,你知道,这要多高的身手,才能有把握?”
“……我带来的兄弟……把握不大。”曹金龙摇了摇头,“若是计划得当,猝然出手,还能全身而退,但那吞云大师,早几日便在武备学堂出手行刺李频,此后两边又加了人手……难。钱兄可有把握?”
茶楼内的三人之中,蒲信圭顶多算是大族子弟,学些武艺不过强身健体,在绿林间没什么看头;大侠曹金龙如今得各方敬仰,但他的武艺其实并不是特别拔尖;“文候剑”钱定中以及未曾赶到福州的徐南姜等人才算是这个团伙当中最强的打手,曹金龙询问时,钱定中缓缓喝茶,随后也缓缓摇头。
“……只有五成把握,老实说,若有内应,把握或能提升,但也只适合陡然出击,施雷霆辣手,杀人便跑。不像陈霜燃,仗着那位吞云大师,两次出手,皆只为试探……此事徐大哥来,恐怕也是一样……”
曹金龙与蒲信圭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茶,蒲信圭道:“曹兄在书院那边,觉得去书院行刺的,可是那吞云和尚?”
曹金龙摇头:“不是。”
“‘海上虎’牛云秋?”
“也不是。”说到这人,曹金龙又是摇头,还笑了笑,“‘海上虎’牛云秋最近一年声势不小,但我与他有旧,实际上只是个欺软怕硬的水匪,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
“也就是说,小黑皮手底下至少还有一位能与那吞云大师比肩的高手。”蒲信圭皱着眉头,给两人斟了茶,“另外,事情发生时,他还派了那‘铁拳’倪破,在飞云镖局打人……她哪里招揽来的这么多高手,曹兄,这一年来,咱们可也没少往外头找人……”
“蒲兄弟的意思是……”
“福建一地,家底厚的,无非也就是上头那几位……这几位的承诺,蒲家、陈家都得了,不至于会撇开我单助陈霜燃……小黑皮在外头有人,应该还是个背景大的……”
“她是从哪里……”
“我昨夜与钱兄合计,后来还找人打听了一番,私底下是有几个传言,说是蒲家、陈家遭难的那段时间,小黑皮实际上是……到了江南避祸。”
蒲信圭说到这里,喝了口茶,曹金龙便也想了想。
“……蒲兄弟是指……公平党插手过来。”
“我知道此事的可能性不大,去年何文发疯,搅得各方都不安宁,公平党几位大王谁不是焦头烂额,甚至那凶名赫赫的阎罗王,才出事就死了,到今天江南的盘子还是碎的……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请动那吞云大师为小黑皮助拳……她年纪轻轻,样貌不错但也算不得顶好,又没去窑子里学过功夫,总不能说她是以身饲虎,迷倒了这位大师吧……这吞云大师花名在外,到眼下的身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公平党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曹金龙想了一阵,“去年的江南大乱,对那阎罗王、平等王等人是意外,唯独何文可是从一开始就铁了心要办事的,真要说布局……说不定是他?”
“这便有些吓人了,那公平王擅启战端,是一个打四个。”钱定中道,“就这样,还惦记着对福建下手?”
“其一可以说是未雨绸缪,这等大人物,做着自己的事,下一步闲棋,并不奇怪……其二,何文本身是个疯子,不可以常理度之……公平